“Moore爹地也要一起送小柚子去上学。”
小柚子看向一旁正埋头吃饭的穆尔,大声道。突然被cue,穆尔从饭碗前抬起头来,“好,爹地明天陪小柚子一起去。”
叶笙坐在穆尔的正前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穆尔心不在焉的脸上,她很少见穆尔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用过晚饭,见穆尔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便走上前去,“怎么了?有心事?”
她在穆尔身旁坐了下来。穆尔看向她,笑得有些无奈,“这么明显吗?被你看出来了。”
叶笙睨了他一眼,“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说吧,有什么烦心事?”
“哎~”穆尔叹了口气,“我得回中东一趟,我家老爷子怕是不行了。”
叶笙一愣,关于穆尔的家庭,叶笙了解得不多,穆尔也几乎不怎么提他的家庭,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家从他爷爷的父亲那一辈就将全部的家业都转到中东去了。偶尔听穆尔开玩笑说他家有矿,还是中东大土豪,他还是半个中东王子之类的,他们几个也没当真。现在突然听他提起家里老爷子,叶笙不免有些意外。直觉告诉她,穆尔跟中东那边的家里关系并不好,也许,这也是他那几年一直跟他们几个待在一块却从来没有回过中东的原因。即便这次老爷子不行了,他也没有说马上回去,而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更是验证了她心里的猜测。“什么时候走?”
叶笙问他,别的多余的事,穆尔不说,她就不过问。像是做好了决定一般,穆尔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低落了,见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将路过他边上的小柚子一把抱了起来,“当然要先送我闺女去幼儿园再说。”
小柚子被他的胡渣子扎得发痒,缩着脖子躲避,又乐呵呵地笑着,“爹地走开啦,小柚子的脖子痒死啦~”许是女儿的欢快感染到了叶笙,叶笙心头那闷堵的感觉也在此时消散了不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笑容来。回到房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寂静的夜,放大了原本被刻意隐藏的那些情绪,叶笙的心理堵得发慌,想到住在隔壁的秦渺,更是什么睡意都没了。从床上翻起,她从通讯录里找出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一百万,给我查一个人,所有的信息,包括黑料。”
挂断电话后,叶笙也依然什么睡意都没有,心里堵得发慌。大概是秦渺的身上有太多自己当年的影子,一些久违的记忆,一些她想遗忘,想不再去计较的记忆又重新涌上来,又沉又重,压得她的心头喘不过气来。她起身走出卧室,从酒柜里拿了一瓶之前穆尔带回来的据说是中东名酒,怕吵醒他们,她拿着酒出了门。开门出去的时候,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对面那户门上,脚下不由自主地一顿,眼神也跟着暗了些许。走向电梯口按了电梯下楼,2月份的S市,夜晚还有些冷,扑面而来的夜风让叶笙冷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也没去多远,只是在楼栋前绿化带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她打开酒瓶,直接就对嘴灌了下去,盈满口腔的辛辣味呛得叶笙差点没喘上气来。眼尾都被呛得泛红,她拿起酒瓶看了一眼上面标的度数。53度。这个度数不算高,但也不低,至少对叶笙来说,也只能到她刚刚够下咽的程度。许是心里实在闷得慌,她并没有停下来,再一次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她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了。舌尖上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每一处味蕾,连带着浑身的细胞也跟着活跃起来。明明是喝了酒,可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却比往常要更清晰一些。当初陆庭洲让她打掉孩子时的样子,她现在都能清楚地回忆出来。甚至包括陆庭洲说话时每一寸表情她都能想起来。“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犹豫啊。”
叶笙嘶哑着嗓音轻声低喃,手中的酒都开始泛起了苦味。她按了按心口剧烈发胀的地方,眼泪顺着眼眶溢出,“好疼啊。”
真的好疼,怎么能这么疼呢?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啊,怎么还这么疼?秦渺的事开始刺激着她压制许久的神经,心脏痛得发颤。心脏剧烈的疼痛盖过了酒精在舌尖上那辛辣的刺痛,她喝了一口又一口,想让自己不再去想以前的事,可越喝,从前的记忆就越开始如猛兽一般侵蚀着她的大脑。酒精熏得她的脸通红,撑开的毛孔将寒夜的凉风灌进她体内,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冷得发颤。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固执地不想回去。手中的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她把酒瓶放到一边,缩起双脚跟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挤在长凳的角落里坐着。陆庭洲坐在客厅里,客厅的灯亮了很久,外面,时不时响起元宵烟花燃放的声音,眨眼间便将夜空笑得恍如白昼。他拿着手机,停在叶笙的微信页面,却始终不敢找她,怕她嫌他烦,转眼就把他又给拉黑了。今天她碰见她那个妹妹,明显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一晚上,他都在担心,几次想给她拨语音电话过去,最终又胆怯了。最后,他自嘲地一笑,没想到他陆庭洲也有今天。会因为一个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连打个电话都仿佛自己在犯十恶不赦的大错一般。他一言不发地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在他掌心中被握得发烫。又是一道烟花升起,将小区照得无比明亮。陆庭洲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楼下绿化带,下一秒,动作蓦地一滞。绿化带边上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虽然隔着二十多层高楼的距离,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叶笙?”
他脸色微变,不做片刻的停顿,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