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应声落地,男人也随之跌在地上,久久没有了反应。叶笙也顾不上其他,将被困在座椅和桌子之间的陆心舟给拽了出来,“我们先离开这。”
周围的嘈杂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叶笙听得心烦意乱,太阳穴胀得直跳,也没注意到身后那个倒地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捡起地上的看到对准她的后脑勺便要砍下去。“嫂子,小心!”
“笙笙!!”
叶笙只听见耳边先后响起两道惊呼声,伴随着周围越发升高的音量,只听刀子进皮肉再砍断骨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近很近。叶笙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交代在这里了。她的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小柚子,她的小柚子要是没妈妈了可怎么办呢?预期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她只听到陆心舟喊了一声“大哥”,她才陡然回神,跟着便意识到自己被护在一个宽阔的怀抱中。紧随其后的,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玻璃落地的声音也随之开始陆陆续续地响起。叶笙快速从那个怀抱中转过身来,见陆庭州正把她护得严丝合缝,高大的身躯将四周所有可以攻击到她的地方都护得严严实实。而他的脸色,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苍白,微微拧起的眉宇间,还留着尚未玩万全褪去的恐慌和害怕。见自己看向他,陆庭州从嘴角对她挤出一抹后怕的微笑,哑声道:“还好,我来得及时。”
叶笙的心此时却又乱又怕,还有一抹说不出的恐慌在她的心头萦绕。她闻到了陆庭州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此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大衣看不清他身上的血色,但她知道,陆庭州受伤了。“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她从陆庭州的怀里挣脱出来,快速看向他身后,见他的后肩膀处,衣服被砍刀砍出了一道大大的裂痕,那一圈已经被鲜血染湿。即使血色渗进了黑色的大衣里头,看不出那触目惊心的红,可还是让叶笙心惊肉跳。“伤口很深,我们赶紧去医院。”
叶笙的声音,有些轻微得发抖,即便她表面上表现得有多镇定,可陆庭州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恐惧。他握住叶笙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沉声道:“别怕,我没事。”
叶笙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扶着他往餐厅外走去,此时,警察已经赶到将那个男人制服,救护车也陆陆续续赶到,但只是接走了那几个情况比较危险的伤者。“笙姐,我来开车,我们先送大哥去医院再说。”
陆心舟这会儿也吓得不轻,脸上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可她发现叶笙的脸色比她还差,那双看似沉静的双眸里笼罩着一片浓重的害怕。她赶紧跑过去将车子开过来,叶笙跟陆庭州坐在车后座,陆心舟发动车子,飞速地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叶笙都没有开口说话,她表现得很冷静,可那双扶在陆庭州手臂上的手,却因为紧张在不经意间越来越紧。相比之下,陆庭州却显得比车里另外两人都淡定许多,他的目光始终停在叶笙的脸上,这张看似冷静至极的侧脸,却因为手臂上逐渐加重的力道而出卖了。“笙笙。”
陆庭州开口,声音有些微弱,他握住叶笙不知道何时已经冰凉的手,心头微微一紧,道:“我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我知道。”
似乎是不想让陆庭州知道她此刻内心无尽的恐慌,她尽量克制着自己发颤的音调,沉沉地应了一声,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陆庭州。她在害怕看到陆庭州那毫无血色的脸和唇。“到医院了,笙姐,你先陪我哥进去。”
到了急诊室,叶笙这一路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了下来。叶笙自己就懂医术,所以,她也知道陆庭州那伤虽然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有些事,不是说都能用理性去对待,她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对准她砍下来,也知道当时那个男人的力量有多大。即便没有生命危险,陆庭州替她挡的那一刀也遭了很大的罪,她即便心里再恨陆庭州,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想跟急诊室的时候,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她一个人等在外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手心早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嫂子,我大哥怎么样了?”
陆心舟停好车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大门,焦急地问道。“还在里头,医生在给他诊治。”
叶笙回答得有些魂不守舍,就连陆心舟喊她“嫂子”的时候,她也没意识到。陆心舟在她身旁坐下,没有再多问,只是暗暗打量着叶笙脸上那已经隐藏不住的担忧和不安,表情陷入了沉思当中。大概过了将近有一个小时左右,急诊室的门才被打开。陆庭州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换下,此时,身上简单地套了一件病号服。只是,因为右边的肩膀伤得很重,此时绑了一层厚厚的绷带,因此,衣服也只穿了一边。即便是绑了那么厚的一层纱布,可那鲜红的血液还是隔着层层面纱渗到了最外层,可想而知他这一刀伤得有多重。刺目的血红看得叶笙的双眼有些微微发涩,下一秒,就见陆庭州抬眼朝她看过来,煞白的双唇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温柔至极。“没事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却出人意料得虚弱,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叶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便听医生道:“陆先生的伤已经见骨,骨头也伤到一厘米深,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段时间必须得注意,不能有大动作,否则伤到筋骨,引发别的后遗症就麻烦了。”
叶笙回过神,跟医生道了谢,便帮着推着陆庭州的轮椅,往病房的方向过去。还是之前那间病房,陆庭州刚坐到床上,得到消息的唐伊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