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日的声音落下,三度冷场。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气氛肉眼可见变得凝重起来。白母微微皱眉,目光不经意扫过天九与白玉京。最后又落在天九身上。反观赵母,脸色已然阴沉,眼中厉色一闪。“那天你回来时,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就是被他打的?”
“就是他!当时他先把我的保镖的手打断,内脏出血,现在还在医院。”
赵天日点指着天九,恶狠狠告状。“后来更是对我一顿暴打,我告诉他,我是姑苏赵家人,根本没用,换来的是更凶狠的暴打。”
“好哇,竟是你打的,我说呢。”
赵母动了真怒,“我儿子长这么大,我都舍不得骂一句,更别说挨打了,这位保镖先生,你好大的胆子!”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说出这句话,根本不给天九辩解的机会,看向白母。“且不管天日做了什么,打人总是不对,保镖是个什么职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条狗,不管他是不是玉京拿来做挡箭牌,这种人千万要小心。”
顿了顿又道,“妹子,这种人天生就是白眼狼,你忘了吗,你年轻时候……”她本想一棒子敲死天九。结果只顾自己痛快,太顺口之下,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当年白玉京的父亲白正,也是一个穷小子。白母年轻时不顾家族反对,毅然决然嫁给白正,当年在姑苏上层圈子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最终白母带着一身情殇回到姑苏,同样也成为了私下谈论的笑话。“妹子,我没有别的意思……”自查失言,赵母赶紧止住话题,赔笑道,“我的意思是……”白母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与白正之间,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般。只是这些年她懒得去解释。况且,前几年两人早已经有了和好的趋势。否则的话,这么多年来,为何白正没有另娶,白母也没有再嫁。他们离婚并非感情破裂,只是理念是产生分歧。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钱阿姨,能容我说句话么?”
白玉京的声音传来,她的愤怒和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玉京你说,阿姨听着。”
赵母尴尬一笑,赶忙开口。不知怎地,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钱阿姨……”刚吐出三个字,天九一摆手,淡淡道,“老白。”
他知道白玉京要说什么。但一些话,不应该由白玉京说出口。那样只会让双方更加尴尬,甚至翻脸。听到声音,白玉京果然止住声音,她一瞬间读懂了天九目光中的深意。当下,轻轻咬着嘴唇,眼眶微微发红。看到这一幕的白母,眼眸深处却是闪过一抹异样。“钱女士,我的确打了你儿子。”
天九脸上没有丝毫愤怒,自始自终都勾勒着浅笑。“但是赵公子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打他?”
这句话说出,赵天日脸色一变。赵母亦是呼吸一滞。“我打人总得有原因吧。”
天九不紧不慢道。赵母厉声道,“不管天日做了什么,你打人就是不对!”
“赵女士,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说,而是应该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
天九浅笑着直视赵天日,“赵公子,需要我说出来吗,万一……”迎着赵天日难看的脸色,天九忽又摆摆手。“看在咱们同是天字辈的份上,我就不说了,所以……赵女士,无需总拿打人来说事,你觉得呢。”
这句话说出,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皆不尽相同。首先是赵天日,暗自松了口气。其次是赵母的脸色一阵青红白交错。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句话既向白母暗示了打人事件另有内幕,且大概率是赵天日先动的手。同时也暗示她们母子。我给你面子,不要不识抬举,不想出丑和难堪的话,就立刻闭嘴!这就是言下之意。此外就是白母,眼眸忽地明亮了一下,闪现一抹赞赏。同时暗自思索天九口中的‘天字辈’是什么意思“噗嗤。”
原本处于愤怒中的白玉京,也不知怎地憋不住笑了出来。察觉到失态,立刻又紧紧抿着嘴巴,嗔怪的眼神瞪了天九一眼。“我们再说另一件事。”
鸦雀无声中,天九的声音继续传来。“我配不配的上白玉京,真不是你们说了算。”
天九浅笑着看向赵母,划过赵天日。“哪怕你们把我说的如何不堪,如何恶毒,如何废物,也改变不了白玉京的想法,我说的对吧,钱女士。”
“你倒是挺自信。”
赵母冷哼一声,冷笑道,“你这样的身份,一个月才多少钱,能养得起玉京吗。”
“我虽然挣钱不多,养活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天九咧了咧嘴,又道,“况且,白玉京本身就很有钱,实在不行,她可以养我啊。”
阿噗!角落中坐着吃瓜看热闹的余小鱼,刚喝进口中的水就喷了出来。小嘴微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天九。白母和赵母亦是一呆。她们没想到天九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反应过来后,赵母流露鄙夷之色。“说白了,你还不是想吃软饭吗,自己不感到脸热吗?”
天九立即张大眼睛。“钱女士,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男女平等都多少年了,你身为女性,怎么还歧视女性呢。”
“你……”赵母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想要发泄又发泄不出来,只能暗气暗憋。而赵天日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这叫无耻,不要脸,一点教养都没有。”
他盯着天九冷笑,“但凡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教养,就不会两手空空而来。”
“哦?这么说你带礼物了?”
天九不为所动,更未恼怒。“我当然带了。”
赵天日很想骂一句你瞎吗,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说话间,伸手从旁边一堆礼品盒中,小心翼翼拿起一个长方形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余阿姨,我知道您喜欢红酒,这是我不久前在一场拍卖会上拍到的87七霞天桥,希望您喜欢。”
87七霞天桥。白母愣了愣,略显讶然,转而似有些见猎心喜。“我可以看看吗。”
“哈哈,当然可以,这就是送您的。”
赵天日乐得合不拢嘴,旋即冲天九投来挑衅的目光。同时拆开酒盒。赵母脸上流露一抹欣慰和赞赏。面带笑意淡淡瞟过天九,嘴角扯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说出来的话透着高高在上的炫耀。“87七霞天桥,产自波尔庄园,这种红酒的质量算是一般吧,也就拍个10万美元,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的收藏价值,我不敢说如今还能仅几瓶,但我敢保证,这是姑苏唯一的一瓶。”
在她说话间,赵天日已经将红酒从酒盒中取了出来。恭恭敬敬递给了白母。白母接过红酒,送至眼前,仔细端详。看到这一幕,赵天日立刻适时的拍马屁。“余阿姨,圈子里都知道您喜好红酒,但我妈告诉我,您还是一位品酒大师,以前我是不信的,现在信了。”
“嗯?现在怎么信了。”
白母似是很喜欢这瓶红酒,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当然是您看这瓶酒的目光,先是酒的颜色深度,再是瓶塞的纹口都会仔细的观察,这不是品酒大师是什么。”
“哈哈。”
白母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天日也开心笑着,瞟过天九,肯定不会放过趁机讥讽与羞辱。“这位保镖先生,你听说过87七霞天桥吗。”
“当然听说过。”
天九很认真的回头,眯眼瞄着白母手中的红酒,随即笑了。“87七霞天桥的确是好酒,不仅质量好,收藏价值也高。”
赵母和赵天日同时一愣,面色诧异。这小子在变向服软吗。这个念头刚闪过,却听天九话锋一转。“可惜你这一瓶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