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高寒忽然被老师喊到外面说话，然后她就跑着离开了。”

说到这里，面呈复杂。“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她跟着她爷爷来办理退学手续的，当时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

白玉京深深呼出一口气。“那时候我爸我妈还没离婚，每当周末，我都会找高寒，她和她爷爷生活一起，她之所以退学，而是要把家里剩下的钱供他弟弟上学，她爷爷身体也不好，她每天就在家里做饭干家务活和照顾她爷爷及弟弟，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她爷爷也去世了。”

顿了顿，白玉京苦笑一声，罕见的多愁善感。“天九，你说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呢。”

说话间，天九眉头微蹙，转目望去。只见左侧方向走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青年，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在他身周跟着十多个穿着乐园保安制服壮汉，把青年护在中央。如同众星捧月，一群人龙行虎步，看上去颇具威势。然而，附近的游客并未流露害怕或畏惧。一些常来的本地游客甚至主动凑上前，笑着打招呼。“程经理好。”

“程总又来巡场了？”

“天棚哥……”“……”一路走来，各种称呼都有。看得出来，这些游客对戴眼镜青年很熟悉，态度很尊敬。青年也丝毫没有架子，笑着与众人频频点头回应。“那应该就是世纪乐园的总经理，程鹏飞吧。”

白玉京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眸之中涌现一抹好奇。“程鹏飞？很有名？”

天九有些疑惑。“这人很有一套。”

白玉京不置可否，又道，“说起来她还是小鱼的偶像呢。”

“偶像？”

天九颇为意外，生出些许兴趣。“我每次回来，都会带着小鱼到处玩，每一次，小鱼也都会来这里消费。”

白玉京的神色之间浮现一抹古怪。“我也是从小鱼口中经常听到他的名字，后来暗中了解一下，才觉得这人了不得。”

说到这里，她伸出一根指头。“首先，世纪乐园被姑苏本地连续三年评为最安全的娱乐场所，这里的安全，不仅是指各个娱乐项目，还有这里的环境，据说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小偷小摸，乱收费等现象。”

白玉京伸出第二根手指头。“久而久之，这里有了三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任何人不得在这里打架闹事，第二，任何人不得在这里偷抢拐骗，第三，这里禁止任何犯罪行为和活动。”

白玉京看向天九。“你不觉得这三条规矩很奇怪吗？这根本就无法约束人，如果真有人在这里小偷小摸，他又管不住。”

“更奇怪的就在于，那三条规矩，就在这里实现了。”

白玉京伸出第三根手指。“还有还有，就以今天的夜场来说，记得开场的烟花秀吗，那可是大型烟花，我估算了一下，就那半个小时，最低几十万，高则上百万。”

白玉京的手臂一扫，指向各个娱乐项目和建筑上的彩灯。“还有这些各色彩灯，足以撑起一场灯会，花销绝对少不了，还有现在的挑战秀，几十个挑战项目，数千人参与，没个上百万也不行。”

“看上去乐园完全就是在撒钱，可妙就妙在这里，有安全的环境，有老少皆宜喜好的活动，从不乱收费，世纪乐园只用了短短三年，就让整个姑苏人尽皆知，都快成为景点之一了。”

白玉京最后做出总结。“你说这人厉不厉害。”

“的确厉害。”

天九脸上闪现一抹意味深长，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厉害的不是他，而是那位丁先生……”话未说完，戛然而止。那一群人似有明确的目标，径直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天九和白玉京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很快，一群人到了近前。戴眼镜青年上下打量天九，而后对身边人说道，“是他吧。”

“对，鹏哥，就是他。”

说话的人天九见过。正是此前那位负责主持抱人挑战的工作人员。“这位朋友，你好，我是新世纪乐园的总经理，我叫程鹏飞。”

名为程鹏飞的青年面带笑容，主动打招呼，又道，“之前我听说，你抱人挑战做了一百次，对吧。”

“是。”

天九点点头，依旧有些疑惑。“哈哈，厉害，我也试过，也只做了一百多次。”

程鹏飞爽朗大笑，随即压低了几分声音，“朋友，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是练家子吧。”

天九不置可否，“你想说什么。”

“看来真是练家子。”

程鹏飞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朋友，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一场。”

“呃……”闻言，饶是天九有过各种猜测，亦是不自禁一愣。“当然，不能让你和我白打，只要你愿意，我给你一万，怎么样？”

这句话说出之后，程鹏飞身周的十几个保安也投来期待的目光。“兄弟，有钱不赚还等什么！”

“我们不是坏人，而且鹏哥不会下死手的，只要尽兴就是一万块。”

“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和鹏哥打的尽兴，我另外出一千。”

“算我一个，我也出一千。”

“我也是。”

“……”一众保安纷纷开口怂恿。这群人的操作，一时竟把天九给整不会了。旁边的白玉京也看的目瞪口呆。“为什么要和你打？”

天九忍不住问道。“这也是我们夜场的挑战之一。”

程鹏飞笑道，“我会从游客中寻找一些体格壮的能打的，然后和我打，只要能撑过三分钟，就是五千，如果能让我打的尽兴，就是一万。”

他当然不会告诉天九，完全是手痒了。更不会告诉外地来的游客，包括他在内的乐园工作人员，保安，以前全都是跟丁先生混的。八年前，丁先生还不是丁先生，而是丁爷。八年前，丁爷是姑苏地下世界江湖地位最高的宿老，任何人都要卖几分面子。在姑苏，可以得罪任何人，哪怕是家族门阀，但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得罪丁爷。同样是八年前，丁爷入狱。五年之后，丁爷出狱，宣布从此以后不沾一点黑灰产业。改邪归正。当时这件事在姑苏地下世界引发了很大的轰动。在很多人眼中，以丁爷的号召力和人脉，随时都能东山再起。然而他没有。而是带着一群老兄弟成立正规公司，经营正规商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丁爷变成了丁先生，江湖地位也不复当初。如今仅剩下的，也只有那么一点威慑力。这就是乐园能够成为最安全环境的原因。很多势力多多少少都会卖些面子。至于程鹏飞等人，同样跟着丁先生改邪归正。别看这些保安，工作人员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以前他们并不是这样。丁先生也没有亏待他们。有了正经工作，哪怕是这里普通的保安，收入都要比以前混的时候要多。只是一些源自于以前的毛病，依旧无法改掉。就如程鹏飞，他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了。只能和保安对练，根本不尽兴。这些保安为何要怂恿天九？那是他们经常被程鹏飞收拾的很惨。天九虽不了解其中原因，却也觉得这些人很有趣。“陪你玩玩倒也不是不可以。”

天九摸索着下巴，又有些顾虑。“万一我把你打败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说实话，这个乐园经营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