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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厂长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又被他掩饰了过去,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
“王老哥,您说什么呢,我是厂长,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再说了现在案子还没定性,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保卫科怎么能不由分说地就强行扣人呢,您说是吧?”
对于他的回答,王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虽然王厂长表情掩饰得很好,但王老爷子人老成精能看不出来么,这里面十有八九有他的手笔。 “行了,多的你也不用说了,人你带不走的,别费功夫了,回去吧。”
“范向华得留在保卫科配合调查,等案子查清楚了,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该他的罪他就得认,不该他的,也没人会冤枉他。”
说罢,王老爷子也不管王厂长脸色有多难看,一挥手就准备赶人。 王厂长很清楚王老爷子的份量,虽然很不甘,但是也不好硬来,一时间他就陷入了僵局。 可他不好做的事情,他手下那些不知老爷子情况的年轻干部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干部见自己领导在此受挫,急于表忠心,没头没脑地就跳了出来。 指着王老爷子的鼻子就喝问道:“你这个老同志是怎么回事?厂长敬重你是老战士,好说歹说给足了你面子,你还以为自己是个菜啊?”
“给你面子你才是老同志,不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搁这儿倚老卖老,还不赶紧滚去把门给打开?”
这位年轻干部的话不经大脑就这么崩了出来,王厂长脸色一变,这下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当场就惹恼了王老爷子。 “你说什么?”
王老爷子怒问道。
这位年轻干部嚣张不改:“我说什么?我说你个老东...” 然而没等他把话还没说完,王老爷子一个大逼兜就重重地甩在了他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那年轻干部被这巴掌扇得有点懵,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当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之后,这才“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站在王老爷子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卫国冷冷地看了地上这厮一眼,心里已经给这小子记了账,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关照关照这个狗东西。 整不死这个狗东西也要叫他脱层皮。 见手下被打,王厂长的脸色愈发难看,闹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法善了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费尽心思设计的剧本居然会跑偏。 也不知道李卫国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羁押四位驾驶员就算了,连他的上级副处长范向华也扣了下来,现在更是让他师父王镇海来镇场。 面对强硬王镇海,王厂长也是有点头大。 如果他不能把范向华和几位驾驶员带走并把水搅浑的话,万一让保卫科审出个一二三来,再有李怀德等人发难,估计他的位子难保,搞不好还得有大麻烦。 一瞬间王厂长恶向胆边生,向前迈了几步,就准备仗着自己厂长的身份招呼手下强行开门。 他手下的一帮干部见状也是紧随其后,准备来硬的。 不过王老爷子是谁,哪能看不出他们一帮人的打算。 只见老爷子拿来一张长板凳,往羁押室门口那儿一放,人就坐在了板凳上,堵住了门口。 同时目光如刀地环视了王厂长等人一眼,告诫道:“小王,你可想好了,想强行把人带走没问题,但你得先过我这关。”“老头子我年纪不小了,老胳膊老腿的,你们谁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往地上一趟,有一个算一个,没个三五年你们恐怕出不来,不信邪的你们可以试试!”
王厂长一听他这话,差点没被他给当场噎死。 就没见过这样的。 其他在场的王系干部更是吓得脸都绿了,跟见了鬼一样,赶紧集体后撤了两步,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给讹上。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际,副厂长李怀德和保卫处长贺志军紧赶慢赶的,终于也带着一票大小干部过来了。 进了保卫科,李怀德和贺志军一看王厂长领着一帮手下干部堵在羁押室门口,连忙就带着人手走了过来。 “呦...王厂长,这么晚了,您不下班回去休息,怎么跑保卫科来了?还带这么多人,这是要开全武行啊?”
李怀德走到近前,见王厂长被堵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笑眯眯地就挖苦了一句。 王厂长见是李怀德和贺志军来了,面色一紧,暗道坏了,这下想带人走难了。 虽然他心里很焦急,但是面上还是保持了镇定。 “李副厂长,你这么晚不是也没回去吗,怎么,三吨海产被劫的事情,你想好怎么跟厂委会交代了吗?”
王厂长知道众目睽睽之下想硬闯王老爷子的关是不行了,索性就先发制人,拿物资的事情说事,把水搅浑了再说。 李怀德笑了笑,气定神闲道:“交代肯定是有交代的,这就不劳王厂长您费心了,很快您就会知道的,呵呵呵...” “嚯...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王厂长冷笑了一声,接着又转头看向了贺志军:“老贺,今天你手下的保卫科真是让我开了眼哪,我真是不服不行啊。”
“三吨物资被劫,你手下的李卫国不去追查丢失的物资,也不去追究擅离职守的保卫员的责任,偏偏要扣押四位受伤的驾驶员,甚至于胆大妄为到连自己的上级领导都一起扣押。”
“我想问问你,你是平时是怎么管理的下属的,你手下的保卫科眼里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
“你今天如果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明天厂委会会议上我们就把你们保卫处和保卫科存在的问题拉出来好好讨论一下。”
贺志军呵呵一笑,对他明里暗里的威胁不以为意,因为这个案子,大家两个阵营已经近乎于撕破了脸皮,今夜过后二者存一,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行,王厂长,厂委会上怎么讨论是您的自由,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畏惧任何指责和追究。”
“另外,今天保卫科的一切行动都和我报备过了,范向华和王德发等四位驾驶员涉嫌偷盗、转运集体财产,保卫科对以上五人执行羁押讯问,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符合相关的行动条例。”
王厂长脸色一沉,同时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安,不确定李怀德他们这么硬气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于是当即质问道:“涉嫌偷盗、转运集体财产?证据呢?空口白话?还是想着一会儿屈打成招?”
贺志军笑了笑,正要回答他,不过李怀德却是笑呵呵地接过了他的话茬儿。 “既然王厂长想要证据,那我就给您。”
“您想要的证据就在保卫科外面操场的卡车上,郭队长他们在守着呢。”
“保卫科在刘玛庄公社的农资站里找到了被王德发他们转移的三吨物资,现在物资已经全数追回,人赃并获,无可抵赖。”
“王厂长,您来得匆忙,可能没注意到外面的卡车,要不我再领您出去看一看?”
此话一出,犹如冷水浇头,顿时让王厂长从头凉到了脚。 脑海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李怀德和贺志军瞥了一眼失神落魄、呆立当场的王厂长,相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没必要再刺激他了。 于是不再理他,而是转头走向了王老爷子和李卫国。 “老班长,您受累了,这么晚了还要劳烦您。”
贺志军走到近前,给了老爷子一个歉意的眼神。
王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嗐...我本来就是保卫科的保卫员,没什么受不受累,份内之事而已。”贺志军笑道:“还是得谢谢您,今天要没您在这儿,那几个重要嫌犯搞不好就被带走了。”
“行吧,也别客套来客套去的了,你们过来得正好,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老头子我的任务完成了,就不管了。”
“好的,老班长,您交给我们就行。”
送走了老爷子,贺志军和李怀德透过窗户朝羁押室里瞅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给他俩笑出了声来。 范向华那厮现在就像条风干腊肉一样,耷拉个脑袋被挂在了窗边,嘴里还有气无力的喊着求饶的话。 从被李卫国扣押,一直到王厂长和李怀德他们两拨人过来,范向华已经在里面挂了二十来分钟了。 就这么二十来分钟,向来养尊处优的范向华也快扛不住了,汗水不知道流了多少斤,整个人都已经喊得声嘶力竭。 贺志军不屑笑了笑,转头便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道:“辛苦了,卫国,准备一下,我们审一审他。”
“好的,处长。”
李卫国随即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然后又唤来了刘恒和郑山他们,让他们准备一下审讯室。 刘恒他们动作很快,将审讯室准备好后,立马就架着范向华从羁押室里拖了出来,将之铐在审讯室中/央的专用椅上。 此时的范向华整个人都虚脱了,眼泪鼻涕一大把,浑身汗湿,不复刚才嚣张硬气的模样,一坐下就瘫软在椅子上,在那儿“吭哧吭哧”地喘气,连抬一下眼皮都费劲。 贺志军和李卫国坐在桌子后面,刘恒、郑山等一干保卫干部则是站在一旁旁观,另外窗外还站着李怀德等一干厂办大楼的大小干部,在伸长了脖子想看审讯室里的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李卫国拿起钢笔,翻开了审讯笔录本。 然而就在贺志军准备开始对范向华进行询问的时候,审讯室的房门却是“哐”的一声就被人撞开了。 王厂长带着人手闯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