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然一连喝了三碗辣汤，浑身的冷劲儿才去了一些。吴青林往前走了走，拿了个小板凳在苏蕴然对面坐下，有点儿不那么自信地叫了她一声。“嗯？”
苏蕴然没什么心情的挑眉。“我不想去要是因为那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几件衣服和一点儿吃的而已。”
“哦。”
“你……很生气？”
苏蕴然摇了摇头。吴青林却不相信，“你不生气？”
话音刚落，苏蕴然拉过吴青林的手看了一眼。吴青林心中意外地一闪，却苏蕴然只是看了看他手腕上地那块手表。曾经因为作战需求，这款上级领导配发的手表是防水的，所以今天出去淋了大半天雨，现在还照常转动着，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天折腾到现在，我很累，吴青林。我刚才已经表达过了，你的东西你有绝对的处置权，不用问我，我也没什么意见要发表。”
“……”“只是我提醒你，你的儿子、闺女现在五岁，你没有陪过他们，没有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给他们撑过腰，一味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那些东西固然不重要，可以避免很多矛盾，但是，你可以试试看他们是不是真心把当做父亲。”
吴青林顿时有些恍惚，“这样吗？”
“这些年你给的钱他们从来没有花到过，我说实话，你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两个人摞起来长得都还没锄头高，但你能想象吗？他们偷偷在山上种了一小片谷子。”
“他们？”
吴青林瞳孔地震。苏蕴然点头。“当然了，我那段时间也做得不好，辜负了你对我的托付。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孩子能够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吴青林又一次久久没有说话，苏蕴然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平静。苏蕴然不欲再与他多说，起身准备休息一会儿，吴青林却忽然抬起头来，“那你呢？”
苏蕴然脚步一顿，“什么？”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
“为什么不介意？”
两人绕口令似的说了半天，苏蕴然忽地一笑，“我真没觉得这事跟我有关系，你妈拿的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
“可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看不出来，吴青林同志你思想觉悟很高嘛。”
“……”“不过你可能还没想过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这样乱糟糟一团的日子，我不想跟你过。”
“啪！”
“啪！”
站在炕边扒在门框上偷听的两个孩子先后掉了下来，吴墨言被摔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急吼吼地叫道：“不行，你不能走！”
两人鞋子也顾不得穿，冲过来保住苏蕴然的腿。“我们不要他，我们要你！”
吴思言揉着胳膊，细细地声音要哭不哭的，可怜极了。苏蕴然没想到两人在屋里悄无声息竟然是在偷听，真应了那句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她禁不住再次捏了捏眉心。“我又不是你俩的亲娘。”
“后娘也是娘啊！”
吴墨言愤慨地大叫，转过头又瞪了吴青林一眼，“都怪你！”
“我觉得也是。”
吴思言嘟囔。吴青林：“……”刚一开始时，他真没觉得这事有多大，但两个孩子的反应让他感到震惊。“那个，要不然，我去要回来？”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只听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随便你！”
吴青林再次无语凝噎。看两个孩子抱着自己死活不松手，苏蕴然叹了口气，“你说实话吧，你这回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探亲？还是转业了？”
“没有转业，下面接下来会到南方海岛去，我这个级别已经可以让家属随军了，我本来想把你们都接过去，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不让我娘他们去了。”
“随军是什么？”
吴墨言和吴思言立刻问道。“就是跟我去我工作地方，到那里去生活，哦对了，那边还有学校，你们可以读书。”
两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立刻朝苏蕴然看了过去。吴青林见状只好也跟着看了过去，“蕴然，你觉得怎么样？”
随军？苏蕴然想了想，这无疑是个走出吴家桥村的好办法，只要自己出去，受限就会大大降低，机会也会很多。或者曲线救国，先做别的，积累一定资金之后，再做土地买卖，从事老本行。不过，这也得吴青林同意才行。“我当然想离开这里。”
苏蕴然说。男人的敏感立刻让吴青林明白，苏蕴然说的是她自己想离开这里，并不代表想和他一起过日子。他皱了皱眉，想不通苏蕴然为什么会不愿意跟自己过日子，以他现在的条件就算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也能分分钟再找个女孩子结婚，为什么落在苏蕴然的眼里似乎就不值一提起来？“你们两个先进去，我要跟你们的娘好好谈一谈。”
吴青林认真地说。吴墨言扭头看了看苏蕴然，“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吗？”
“你们是指谁呢？你和思言？”
苏蕴然故意逗他。“我们，当然是我们，我们大家啊！”
吴墨言急了，看看吴青林，又看看苏蕴然。苏蕴然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大人有大人的想法和考虑，你们还太小了。行了，进去吧。”
吴墨言郁闷地吐了口气，只好再次看向吴青林。“你得好好表现，知道吧？”
吴思言瘪着嘴巴嘟囔了一句，恋恋不舍地跟吴墨言一起进了卧室。两人离开，苏蕴然再次在吴青林对面坐了下来。这一次，吴青林心里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心中只剩疑惑。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一个原因，“还因为当初结婚的事讨厌我呢？”
“你想多了。”
累了一天，苏蕴然真感觉挺累的，坐在板凳上不住揉着额角，“过去的事没什么可介意的。”
或许原身介意，但她不是原身，她只会接受现状从善如流，又或者奋力而起改变自己的现状。“那么……为什么？你……看不上我？”
回家前春风得意的吴青林很费力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