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炫耀:“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左晖的藏身之处!”
“想着你们还会在这耽搁,索性先走了一趟家里,和大伯母说了这事儿,把东西一并带出来了。”
跟着,就见杨氏在车里露了个头:“我们赶紧走罢。”
杜清檀坐上车去,故意揶揄杨氏。 “您不是觉着,只有元二哥才能办好这事儿么?”
杨氏不承认:“我可没说过这话。”
大战在即,杜清檀懒得和她吵,只问于婆:“东西都带齐啦?”
于婆猛点头:“带齐了,带齐了,老奴拿着单子清点了三遍。”
左公子是躲得真远。 躲在了距离平康坊六个坊区那么远的群贤坊,都到外郭城坊了。 相当于从长安城的东边,一直走到西边。 群贤坊这边毗邻西市,住了许多胡人,啥打扮都有,热闹得很。 进了群贤坊门,李启就开始指挥。 “那左公子手下人多,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他的人盯着。看到小杜和伯母来,立刻就会逃的。 我的想法是,小杜和伯母就在车里坐着不要露面。 由我和我姐骑着马往前走,等到了地儿,咱们先把前门后门给堵死了,叫他无处可逃! 然后再由伯母出面退礼,我和我姐、还有朱家叔父一起敲边鼓帮腔。 小杜就乖乖地在车里坐着,不要出来了!毕竟这种事,不管有理没理,对女子总是没啥好处。”
杨氏非常赞同,夸道:“李公子真是很周到了。”
“我也觉得好。”
杜清檀表面上笑眯眯,实际上打算到时候非得跳出来,一展身手。 大家不要她露面,无非就是考虑会影响她的名声和姻缘。 但她恰恰就想影响一下姻缘,因为,最近的种种事情真的有点烦。 掐桃花这种事,谁帮忙都不如自己上手来得痛快! 今天穿胡服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方便行动。 话说许久没动手,手真痒。 杨氏见她听话,颇为满意并放心,便在那默默盘算,稍后见了左公子要怎么拒绝得既体面又坚决。 左公子和几个朋友一起,坐在一家胡人开的酒肆里饮酒,旁边还有胡姬表演胡旋舞。 胡姬穿得暴露,露着雪白的小蛮腰和丰满的酥胸,腰间和脖子上挂着细小的金铃铛,眉心贴着红宝石花钿。 媚眼如丝,大红唇,发辫飞扬,跳起来旋转如风,带起一股浓烈甜腻的熏香。 李启明明看得眼睛发直,还要故意假装清高。 “啧啧啧,这姓左的,表面说得好听,实际还不是躲在这里寻欢作乐。”
李莺儿嘲讽地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哈?”
李启看得入迷,随口回答:“对啊。”
然后就听见漱玉偷笑。 他猛然回神,赶紧申诉:“除了我!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打小看得太多,早就麻木了!”
李莺儿晓得他的小心思,这是特意说给杜清檀听的,便故意捣乱。 “对,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看得太多了,觉着不够刺激。”
“你!”
李启真急了,“有你这种亲姐吗?”
李莺儿趁机拍他一巴掌。 “还不赶紧做正事!耽搁了小杜的大事,我弄死你!”
李启迅速回神,忙忙地指挥人手布防。 趁着独孤不在,那个元二郎也招了杜清檀的烦,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时候。 待他把这桩大事办妥,再带着杜清檀、杨氏,一起往东市香料铺子游一圈,走一趟平康坊酒肆,就齐活儿了! 不要小看老实人,老实人也不好欺负的! 李启越想越美,就很激动。 李莺儿看出来了:“你有点不正常啊,是不是偷吃阿耶的丹药啦?”
“怎么可能。”
李启把现场布置完毕,屁颠屁颠去请杨氏:“大伯母,您请。”
杨氏正一正衣裙,抿一抿发髻,姿态端严地下了车。 果不其然,她才在酒肆门口露了面,左公子立刻就站起身来,动作飞快地朝着后头跑,显然就是想逃。 不想正好被朱大郎堵住。 朱大郎挺着肚子,露着胸毛,乱蓬蓬的眉毛耸着,黑豆似的小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 看起来非常凶恶。 左公子却也不怕,“唰”的一下就把华贵的锦绣外袍脱掉了。 里头却是穿的箭袖束腰短衣加长靴,利落得很,瞧着就是个争强斗狠的老手。 “你要干什么?”
“找你。”
“我不认识你,让路!”
“不让!找的就是你!”
“找打是吧?”
“打就打,谁怕谁!”
“哗啦啦”一阵乱响,杯盘碗盏、案桌酒坛,瞬间四处乱飞。 两人的随从、小弟一看,这还得了,挽胳膊撸袖子上吧! 李启兴奋得直拍大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又叫又跳,仿佛也想跑过去跟着过过瘾似的。 杨氏目瞪口呆。 啊……这……和她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要斯文和气地商量,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打上了! 她完全进不去核心战场,只好在那徒劳地喊:“别打了,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杜清檀慢悠悠地下了车,四平八稳地走过来,伸手就把杨氏薅到后头去。 “大伯母,这件事您处理不了,得我亲自来。”
杨氏肯定不答应:“你别过去。李公子……” 她本想让李启来阻止这事,但见李启那激动得找不着北的样子,就很绝望。 所以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要是这事儿交给元二郎来做,一定不会这样……” 杨氏的碎碎念才出口,就见杜清檀从她身边“嗖”地飞奔出去了。 “五娘……” 杨氏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就眼睁睁地看着杜清檀身姿灵巧地一脚踏上几案,借助冲力,“蹬”地一下跳起来,高高举着一根不知哪弄来的木棒,闪电般对着左公子和朱大郎砸了下去。 杨氏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 那二人正抱在一起缠斗不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要争强斗狠。 忽见一根木棒卷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于是两个练家子都被吓住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让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