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你做的仿真机器人,即使熟悉我们的人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问题,分不出真假。”
秦禅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那就是机器人。”
他补充道:“最近正好有一些对我不利的动静,已经威胁到我的出行安全,用替身暂代我去工作一段时间,算是给了我一个处理这些麻烦的缓冲时间,我也可以对父亲和家族交代。”
短短时间,他连理由都想好了。 秦氏古族的高层都知道,最近似乎有一股势力在针对秦禅,只是他们暂时还没发现到底是谁。 所以这个理由算得上是无懈可击,没有人会觉得不妥。 他是陪宁渺在家安胎? 不不不。 他这是敌在暗,他也在暗,他做的是正事! 秦禅这一招还是跟宁渺学的,宁渺惯会钻规则的空子,偷换概念。 最终,秦禅就按这种安排,陪宁渺在家呆了两个月。 在两个月时间内,他做了个局,成功把暗中针对他的人给揪了出来,解除危险。 两个月后宁渺稳了胎,他才放心宁渺出来活动,并在她身边加派了保护的人手。 又过了几个月。 秦禅正在参加一个长辈的寿宴,就在七星湾本地赴宴,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宁渺的羊水破了,他当即匆匆离开宴会现场,直接坐车赶回家里。 路上,秦禅竟然接到了来自宁渺的电话。 他紧张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渺的声音很平静温和,听上去并没有太多痛苦:“我没事,正常的预产期范围内,家里的医生都做好准备了,别担心啦。”
秦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沉稳道:“好,我马上回家。”
宁渺又说:“别挂电话。”
秦禅顺从地答应道:“好。”
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有消音滑轮在地板滑动的沉闷声音,有医疗仪器的各种提示音,还有接生医生交流的说话声。 就是没有宁渺的声音。 秦禅虽然知道家里早已准备了一种专门针对宁渺体质的无痛麻醉药,但那么粗的针头扎进脊椎的过程也很痛,而且无痛麻醉也不是真的无痛,这看体质。 偏偏,宁渺不仅对很多麻醉药过敏,对于那些难得不过敏的麻醉药品种,也有些不耐受。 秦禅知道宁渺很能忍疼,这段时间好几次宫缩,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但他还是很担心宁渺,恨不得马上飞回宁渺身边陪她。 尤其是这样保持联系却看不见也听不着的状态,简直是在折磨他的心态。 他以最快速度赶回雍山庄园,他成家后的主宅。 下车后,都没往电梯的方向走,而是直接奔跑着上楼,去往二楼早已提前布置好的无菌产房。 产房门口,沈离守在这里,看见他匆匆到来,喊道:“秦家主。”
秦禅直接就朝产房里走。 产房里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是秦氏古族培养出来的亲信,最顶尖的妇产科医生和麻醉师。 秦禅先在门口的玄关外熟练地换上一身无菌服,戴上医用口罩,才往里面走。 绕过玄关,他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宁渺。 医生们全部围在床边忙碌,他只能看见宁渺满头汗水,隐隐皱着眉。 看见他来了,宁渺还偏头朝他温和一笑。 秦禅大步上前,半跪在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我来了。”
宁渺痛得抓紧他的手,指尖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但没有痛呼出声,甚至还有力气说话:“麻药,没用。”
隐忍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委屈。 秦禅双目微微泛红,任由她掐自己,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生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孩子了。”
幸好宁渺身体底子好,加上孕期科学管理,又是二胎,开了三指后,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就顺利地生产了。 是个女儿。 趁医生为宁渺善后时,秦禅看了眼小女儿,刚生下的婴儿皱巴巴的,像个老奶奶,完全看不出什么。 他抱了一下小女儿,轻轻说:“你妈妈生你这么辛苦,以后,你要做一个让她开心的孩子。”
宁渺被转移到三楼的卧房修养。 已经是深夜,秦禅坐在床边,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夜灯,看着沉睡中的宁渺。 如今他生活美满,儿女双全。 一切都还得有赖于宁渺,是她让自己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 那个曾经的梦境已经越来越模糊,秦禅如今只记得他曾经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没有珍惜眼前人,最终弄丢了她,两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只记得那个梦境影响了他的很多选择,最终又促成了两人的相恋。 秦禅曾很多次庆幸,那幸好只是一个梦。 梦里,两人不得善终。 梦外,两人却真实地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时,宁渺渐渐醒了,半睁开眼,看到秦禅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女儿?”
秦禅俯身,轻声回答:“是女儿,佣人在照顾她。”
宁渺又迷迷糊糊地问:“叫什么名字?”
“秦善,善良的善。”
秦禅早就想好了这个名字。 “秦善?”
宁渺笑了笑,轻声说,“善,吉也,好名字。”
秦禅见她还是困,为她提了提被子,耐心道:“再休息会儿吧。”
宁渺却摇摇头,在秦禅理被子的时候抓住他的手指,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秦禅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下意识轻轻拧眉:“什么梦?”
宁渺几乎不会做梦。 宁渺清醒地差不多了,看着天花板,一边回忆着梦境,一边缓缓道来:“我梦见我们一起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太阳好暖和好暖和,晒得我都困了。”
她偏头,看向秦禅:“我想晒太阳了。”
然而七星湾最近都是连绵的阴雨天气。 哪里有太阳呢。 秦禅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将她脸颊的头发理在她的耳后,顺从地承诺道:“等你恢复一段时间,我带你去艾蒙州晒太阳,那里阳光好,气候也温暖。”
宁渺仍然定定地看着秦禅,继续说:“我还梦见我在阳台的盆栽里种下了一枚菩提树种子,种子一寸寸地发芽,一寸寸地生长,长得很漂亮。”
“我也想种菩提了,收获的种子可以车珠子玩。”
明明那个梦境的内容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秦禅却忽然回忆起在梦里的最后,宁渺种下一枚菩提树的种子,却没能等到种子发芽的时候。 他将宁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轻摩挲,“明天我让人去找点菩提树的种子,我们一起种。”
宁渺这才满足地笑了一下,说:“很晚了,睡觉吧。”
秦禅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衣躺在她的旁边。 等秦禅熟睡后,宁渺缓缓睁开眼。 眼里没有丝毫困倦。 她轻轻偏头,盯着黑暗里男人的睡颜,凝视了很久。 幸好,秦禅一直都在陪着她,这不是梦。 余生看起来很短暂,但似乎还有很长很长。 不过,这样的生活永远都不会腻烦。 有没有什么永生的方法呢? 宁渺认真地思索着。 复又闭上双眸,继续休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