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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和曦月跟在秦星竹身后。
小丫头眉梢挂笑,身着青色夹袄,绿色长裙,青春逼人。 布行外的街道,伙计将布缎都搬了出来,放在木架上。 苏岩视线环顾一周,嚯! 眼熟的人不少。 苏家老二苏梁、老三苏瑾,姬家飞扬跋扈的姬北赢,姬北赢身侧气质出众的老男人应该是姬家家主姬渊,没看到钟宴口中的姬南胜。 陆迁也在,衙门捕头维持秩序,顺带看热闹。 还有…… 苏岩看着戴头盔的广陵书院书生张秀,心道:“你闹什么鬼,难道被砖头拍怕了!”挨着柳巷,所以来看热闹的文人士子不少,还有花楼姑娘。 苏岩现身,姬北赢对身侧苏瑾说道:“你们家的庶子来了,他身侧的丫鬟可真俊俏,粉雕玉琢,身段纤细,指如葱根,青春洋气。只不过还没有长开,等过个一年两载,好好教导一番,就是一个魅人骨,吸人髓的大美人。比你身边的通房丫头强了不知多少,你怎么就没去当赘婿。还有,你要去了秋家,就不会有苏岩到秋家染坊的这些事情,姬家都能卷死秋家,到时候秋家在红府街的黄金商铺就是苏家的。”
调侃着苏瑾,姬北赢又说道:“你说苏岩是不是真解决了秋家布缎掉色的问题。”
苏瑾拍脑门,“可不是,苏岩回门的时候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就是你看到的,另外一個你没见过,美艳、冷俏,我早就后悔了。”
“苏岩在南吴生活过,母女俩人也确实在染坊做过事,要说他懂染色的技术,我有点不相信,可秋太公都来了,他们好像又很认真。”
说完这些话,苏瑾说道:“难道我们苏家在养虎为患,可他在苏家就是低三下四的贱人一个。我去说两句话!”
说苏岩是贱籍庶子的时候。苏瑾眉宇间满是戾气、厌恶,从姬北赢身侧走出去,苏瑾脸上又挂满了笑意。 人真的是玉树临风,剑眉朗目,分人群而出,先是和秋相如、秦星竹打招呼,礼貌的问候一声,随后对秦星竹说道:“我去和我兄弟叙叙旧!”
大喜之日,秦星竹看到苏瑾,再看跨火盆都能带来晦气的苏岩,一肚子火气,原本入赘的是苏瑾才对。 可如今苏瑾走向苏岩,秦星竹看着视线远端如鹤立鸡群的赘婿,再看看苏瑾,女人觉得苏家老三也就那个样。 秋相如则想着:“幸亏苏家反悔,我得了岩儿。”
苏瑾已经靠了过去,先是看了一下曦月,随后拍了一下书生肩膀,笑着说道:“我兄弟有出息了,真解决褪色的问题了。”
“是的!”
苏岩平静开口。
苏瑾按在苏岩肩膀上的手顺势拍向苏岩面颊:“恭喜!”拍上去的手被苏岩握住,书生开口:“三公子客气!”
“看伱热情的!”苏瑾伸回手。 “在秋府好好干!”
苏瑾眼神撇了一眼曦月,话中有话。
苏岩笑了笑:“三公子跟着姬公子也好好干。”两人说话声其实并不大,但曦月听的分明,苏岩和苏瑾又都是玉树临风,两人四周已经有为数不少围拢过来的柳巷花楼红倌人。 曦月没反应过来,周边的红倌人笑成一片。 “我家苏岩长大了!”
苏瑾幽幽开口。
“谢三公子夸赞!”苏瑾感觉自己抛过去的软刀子就像戳在石头上,还会反弹过来。 “这些话我回转述姬公子,你们抽时间好好聊聊!”
“好!”
“一言为定!”
哈哈一笑,苏瑾回到姬北赢身侧。
“好像你没占到便宜!”姬北赢开口。
苏瑾寒着脸:“是真解决了褪色的问题,不过那又怎样,还能让秋家起死回生。”姬北赢笑了笑:“秋家今日真要一炮打响,你们苏家亏大了!”
苏瑾面露凶光,姬北赢言外之意,苏府替姬家树立了一个对手。 “他能翻起什么浪,一个贱籍庶子,秋家也不过是贱卖布缎而已!”
姬北赢点头:“最好如此!”
人群外围,有身材魁梧的男人远远看了看秋家商铺前的女眷和书生,猩红的嘴唇扬了扬。 秋老太公、秋相如等人已经站在了放着布缎的架子前方。 人群中有起哄声,多半都是广陵城内经营布行的姬家、王家客商。 “秋太公,多好的布缎,要不折价给我们呗,县城小地,贱买处理有销路,太公能回笼一些银两也是不错。”
“就是,秋老太爷开个价!”
有秋家的货商走了过来,“太公,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布缎虽然掉色,但贵在结实,折价售卖,还是可以的!”
七嘴八舌,姬家家主姬渊走了过来。 姬渊五官方正,相貌堂堂,气度出众,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远比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秋相如魁梧,也更有威势。 姬渊先是向秋太公问安,随后走到秋相如身侧:“听说秋兄解决了布缎掉色问题,如今要处理积压的布缎,姬府也有滞销布缎,我过来向秋兄取经学习。”
秋相如哪能不明白姬渊的言中之意。不就是来看笑话。 微微一笑,一个软刀子扔了出去,“都是我家岩儿的注意!”
言外之意,可以向我家赘婿取经。 姬渊微微一笑,接下这个软刀子,说道:“中秋镜湖赏月,有机会一定让北赢、南胜和苏岩交流交流。”
字里行间,你家赘婿了不起是不是?中秋赏月,来文来武,姬家都接着。 秋相如瞬间没底气了。 轻咳一声,带过话题。 前方秋老太公说话声已经响起。 “这些布缎褪色,秋家不返工处理,以疵充良。”
“所以秋太公要折价出售?”
姬家的货商开口。
秋太公不理会货商刁难,回头对苏岩说道:“岩儿,点火。”苏岩火镰点火,拿着火折子给秋太公。 老太公不接火折子,看着苏岩。 苏岩顿悟。 太公这是要让自己点火。 “太公让我点火,这是要树立我在秋府的地位,可我这一把火点下去,绝对是烧在了二房、三房二世祖的心尖呀上!”
苏岩心道。
当日在王府,王妃裴峨嵋说凭借苏岩的功劳,能推荐到京城国教书院,修炼元神,苏岩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借口推辞。这是因为一旦王妃被自己救治的消息传开,树大招风,还会引起对王妃施毒手的梦师注意,苏岩趋吉避凶。 可秋太公让苏岩点火,在秋府树地位,苏岩虽然内心想着这是在二房、三房的二世祖心头上放火,其实内心没有丝毫顾忌。自己在秋府站的越稳当,越是利于大房和秋子衿。 “明白,太公!”苏岩将火折子扔到木架布缎上。 火苗冒出,迅速燃开,将书生背影映衬的醒目而潇洒,站在火焰边的赘婿开口说道:“弃信背邻,患孰恤之?无信患作,失援必毙。秋家的布缎,不返工处理,以瑕充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把火,燎原的是秋家布缎的信誉、口碑。自此往后,秋家布缎但凡出现掉色,假一赔二。”
秦星竹眼皮子直跳。 “老爷,这是你让岩儿说的!”
秋相如轻微的吸口气,“岩儿自己说的!”
女人“啊”了一声,拍着胸口,“混小子可真敢说。”
秦星竹言落,苏岩继续开口:“布行上货,新添梅红、菊黄、水红、露桃红、月下白、豆绿、天青等新色布缎。天青黄赤黑,东西中南北,五色染经纬,织出山与水。请四邻八友,各位老爷到布行鉴赏。”
一把火原本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苏岩郎朗上口的一吆喝,非诗非曲的话语顿然间就产生了意料不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