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说;“拓跋鱼乐,若不是提儿在乎邻香,关心你和邻香,你以为,朕会出现在这里?”
“拓跋鱼乐。”
兽尊呢喃了一声。看了看怀中的邻香,眼角似是有泪。他说:“既然重拾真身,我便得回归神墓。”
“邻香,将她托付给菩提。”
兽尊低了下姿态,将邻香稳稳的放在地面。容镜撤掉了紫金法阵。就看到荒原尽头,与艳红晚霞相接的地方,长出了一颗参天大树。兽尊开始奔跑。荒原广阔,荒草凄凄,当他的身影完全化作麒麟兽的时候,他的后背长出了羽翼,腾身而起,落在了参天大树最外一圈的细枝末叶上。他冲着容镜的方向怒吼一声,恰似痛苦的悲鸣。参天大树开始沉没,近处的荒原,开始轰轰作响,一方方圆形的古铜色罗盘自地底深处长出地面,有高有低,有实有虚。艳红的晚霞换做七彩流光,一道道流光落在罗盘之上,化作一道道兽影。有龙、有凤凰、有鹤、有狗、有虎、有蛇、有鱼乐化作的麒麟等等等等。容镜眼见此,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何意?”
一阵狂风大作,荒原恢复平静,刚才的一切,仿佛如梦如幻。容镜看向邻香,手指伸出,一道细线就绑在了其的手腕。他飞身而起,邻香就宛若风筝一般,被他牵引着行进。次日,躺在床上的邻香,手指微动。守着她的随香当即就警醒着俯身望着她,所以,邻香睁开眼的霎那,就被放大在瞳孔中的随香的脸给惊讶到了。随香见她醒了,就赶忙将桌子上放着的药膳端了过来,说:“邻香,来,我喂你吃一些,这可小姐特地为你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方。”
舀出一勺吹了吹,随香就将勺子递到了邻香嘴边。后者感动的落泪,将药膳干干净净的吃掉之后,她就抱住了随香,狠狠的哭了起来。随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好好的,原本还好好的,鱼乐怎么就变成了兽尊了。他究竟是怎么了,他说他不要我了,说鱼乐已经死了,让我忘了他。可是,我们明明那么真的爱过,哪是说忘就能望的。”
“随香,你说他的心怎么那么的狠,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拓跋一族了吗?难道我们这些人,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重要的了吗?”
邻香伤心的哭诉着。随香拍着她背的手就没有停下来,她想了想问:“邻香姐姐,你的右手,是怎么伤的?是他吗?”
邻香哭的就更凶了。解释的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有心的。鱼乐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是极不愿意这样伤害我的。”
随香心中叹息“这些日子,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说变就变了,说伤就伤了。”
“娘亲,你怎么才来?”
安阳委屈的嘟着小嘴,神经绷得紧紧的问着。菩提心里一顿,偶生膈应,到底,她对那个安阳变成杀人魔的梦,多少还是心存忌惮的。随即,她温柔一笑,蹲到安阳身前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柔声解释道:“这两天外面的事情比较多,娘亲心烦,一直都睡不着,就在刚才,才在你爹爹的安抚下睡着了。”
“哦。”
安阳放松下来,说:“安阳就说嘛,安阳这么的乖巧,娘亲怎么会舍得不要安阳呢。”
说完,还俏皮的一笑。看着这样纯粹的孩子笑,菩提心里的膈应多少有些缓解。一如往常一般,她安然的跪在无字碑前,将灯笼放在心口处,满面虔诚。看着她额头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安阳面色担忧,关切的问菩提:“娘亲,你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撑不住了?”
“不,为了安阳,娘亲也会撑下去的。”
菩提坚定的说。安阳的眼中有了泪水,带着感动的口吻问:“娘亲,你知道为什么要你跪在无字碑前为我供养长明灯吗?”
菩提微微摇头。安阳就继续说道:“前世因,今世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菩提听安阳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同自己说话,就含笑打趣着:“我的小安阳,怎么懂得这么多呀,比娘亲还要厉害呢。”
安阳灿烂一笑,说:“因为娘亲记一世,安阳记了两世呀。”
菩提懵懂。遂见得安阳苦了苦小脸,问:“娘亲,你相信母亲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菩提心惊,出于本能的摇摇头。随即听得安阳继续说道:“可是安阳相信。因为安阳是亲眼见到的。”
菩提皱起了眉头。安阳的话语不绝于耳畔:“被母亲杀死的那个孩子,刚好也是个女孩,如果她有机长大的话,一定和安阳一样漂亮,一样可爱。”
“娘亲,你说好巧不巧,她也叫安阳。”
安阳话说着,看向菩提一笑,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菩提竟被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心慌。安阳继续说着,神情恰似回忆:“那天午后,安阳在熟睡。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睡着,她听到了宫殿内出现了脚步声,闻到了母亲身上独有的气息。婴儿对母亲的羁绊,一早,就源自气味。那种血缘的味道,是会让婴儿本能的兴奋的。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在下一秒,她就看到她的母亲,拧着眉,神情痛苦的,几乎是要流出眼泪的靠近她,缓缓的伸出双手,她的双手是颤抖着。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意的揪起了小被子,将安阳的头捂得严严实实。”
说罢,安阳看着菩提即诧异,又带着困惑的脸,无声一笑。菩提霎时就捕捉到了安阳这一抹两边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的笑。“就像这样。”
安阳保持着这抹笑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金黄色绣着龙凤图案的小被子,猝不防的盖在了菩提的头上。后者一惊,腾出一手想要扯下被子,却被被子上突然降临的力道覆盖。安阳继续说着:“安阳的母亲就是这样,不想看到安阳挣扎的样子,她的双手就重重的按在了被子上。”
“安阳,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菩提下意识的就要撒手灯笼,盖在脸上被子上的力道太大,她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了,她必须要解救自己。“娘亲,你真的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吗?曾经抛弃了一个还不够吗?这盏长明灯是孩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你确定要放弃吗?”
安阳蛊惑人心的话出口。菩提犹豫了,到底还是没有腾出另一只手,单是用一只手与被面上的力道坚持抗衡着。容镜一直在床边守着菩提,没有把拓跋鱼乐带回来,是他的无能。邻香是她身边的人,邻香痛苦,她难过,责备自己也是正常。好不容易将她哄的睡下,来自未知梦境的危机又萦绕他的心头。果不其然,当看到菩提摇着脑袋,满面痛苦,一手攀上脑袋,似是抗拒什么的时候,他就警醒了,当即就开始呼喊:“提儿,提儿,我的提儿。”
随后,他便圈住了菩提,嘴对嘴的给她力量,双手有意无意的抚摸向她的脑袋和身体。一吻起,便是十几个长吻也结不了尾。梦中的菩提,感到了自己的唇瓣开始温润,感到了自己的周身有了温暖,感到了容镜的气息充实着她的鼻翼。似是这种感觉出现的一瞬间,被面上的力道消失殆尽了。容镜忘情的吻着菩提,她的衣衫,在他忘情的举措中,被扯开了很多,松松垮垮的遮蔽着她的身体。一番昏天暗地的深吻之后,容镜因为忘情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恰是看到了菩提用迷离的双目望着他。迟疑片刻,容镜问道:“提儿,可是感觉好些了。”
菩提不否人的点了点头。容镜抚摸着她的秀发,说:“提儿,跟为夫说说你梦里的情况吧。为夫说过,我可以代你承受。”
菩提眼神黯然,说:“梦里的情况很乱。那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她说她一经有了意识,就有了名字。说她叫安阳。还说,前世因今世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她问我,相信母亲会杀害自己的孩子吗?我不信,她就给我讲了个故事。刚巧,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也叫安阳。”
容镜听罢,稍作思考,就说:“提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你非常人,你的梦是有寓意的。”
菩提点头:“所以我现在很乱。我完全搞不懂安阳说的是什么跟什么。”
“仔细想想。一定是和你有关的。为夫猜测,那个所谓的故事,就是安阳亲身经历的。故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处理不当,很容易衍生出事故来。”
容镜温声提点着。菩提就开始思考“前世因今世果,娘亲记一世,安阳记了两世呀。安阳安阳,无字碑!”
想到此,菩提的眼神骤亮。“提儿。”
容镜觉得,她是有所发现。后者看向他,无力的说:“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容镜洗耳恭听着。菩提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无字碑是武则天立下的。至于无字碑存在的原因,后世皆是不明,均是各种猜测。武则天,是唐太宗的才人,后来嫁给了唐太宗的儿子李治,几番争夺,最终成了他的皇后。之后,她把持朝政,接连废除了三个儿子的皇位,最终成为中国历史上享誉国内外的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