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晏懒懒开口。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看向方微。她倒是没被这场意外给吓到,神色尚显平静。只不知是刻意装出来要宽慰他的,还是本身就不为其所影响。“别一直看我。”
见到傅时晏一直看自己,方微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伤口,着急想要解开。“先别动。”
傅时晏忙唤住方微。方微的手登时愣在半空之中,当即像无处安放的八爪鱼一样不自在。最后还是像傅时晏所说慢慢将手放下,停在原地。见方微不动,傅时晏才算放下心来。“真没被吓到?”
“没有。”
方微立即回答,“当时那刀接近我的时候也不知怎的,直接这把刀就是把真刀,也许是那小姑娘的演技太好,我隐约觉得她就要结束我的性命所以避开。但实际上只是被那刀给轻微划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副导太过紧张,非要给我包扎成这样。”
她还想将这折腾的纱布拿开。“伤口才刚刚处理过,怎么也该由医生进行定夺。”
方微将这纱布拨开,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碘伏和棉签。瞧见方微开始擦药,傅时晏着急起来,将车停在路边,转头回来想要制止方微,却见方微脖子上的伤倒真是不深,只是轻轻被刀蹭到一点皮。登时怔在了原地。也不理会傅时晏的异样情绪,方微拿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脖子的位置,别说伤口一点都不深,就这伤口若非那蹭掉的一点皮,简直形同于无。“这……或许不需要这么缠人的纱布。”
正常人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伤就拉人去打破伤风吧?惊觉方微没事,傅时晏也一下反应过来,“这么一说,好端端一个道具又为什么会换成真刀?”
方微摇摇头。“这道具刀又被多少人经手过,这事你有去问过吗?”
方微摇摇头,“刚才情况着急,没有详细去询问这个问题。”
比起方微脖子上这浅淡的疤痕,傅时晏此刻显然更在乎剧组为何会出现匕首。真是没设置好道具吗?“不应该是道具出了纰漏的问题,我们刚来的时候门前摆满了捕兽夹,感觉是有人有意为难我们一样。”
傅时晏攥住方微,“没出什么大事吧?”
“同样的事一再发生,这难道真不是在针对你们吗?”
明明没受伤,副导演却给她卷了这么长的纱布,这是让她先避避风头,还是有意让她先走?“我们回去瞧瞧?”
方微不免担心起来。再呆在原地,她怕只能将自己想象成一只嗷嗷待哺的猪头。原本以为回来面对的将是尸横遍野、血肉模糊,没想到回来碰到的却是一对即将进行厮杀的导演。方微上前,傅时晏皱眉,也跟着上前。来到导演跟前,两人依旧为着谁带方微去治疗一事争辩不休,这件事更核心的在于了两人纷纷不相信对方的人品,甚至到了要互相攻击对方的地步。导演坚信是副导演策划了一切,让一切变得不得安宁。副导演也指控导演一味的想要掌控全局,甚至根本不在乎演员的生命。道具出了这么大问题,他依旧坚持拍摄,完全不将演员的死活放在眼里。“我看这一切完全是在针对方微,是不是因为你被傅时晏指责,你就把怨气撒在方微身上。”
“休要血口喷人!”
导演显然也被副导演这丰沛的想象力给惊倒,没想到副导演竟会抢先一步,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的可能更大,若不是因着我担心你害了方微,断了我的投资,我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一直盯着你吗?”
导演高声呼喊,一下吸引了里头聚集一团的演员。“——出什么事了?”
“——有谁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导演声音越发重了,惹来一片喧哗。“副导演要害方微?”
“你未免也太血口喷人了吧?”
怎么也没想到副导演竟然会害方微。一时觉得天旋地转,副导演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诬陷给气到,和这老头搭档了多年,自己是什么为人他还不知道吗?偏要这样为难自己?“你血口喷人!”
平常积累的那些骂人素材竟在此刻完全失效,她此刻竟然无言以对!对着这个老头,她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你平常固执己见也就罢了,我当你是在认真研究戏,可这些事都不是我干的!你要么去问道具师,要么就别空口无凭随便诬陷人!”
“如果说我有证据呢?”
证据?明摆着气疯了,听到导演说有证据的那一刻,副导演一脸愕然。着急的来回踱步。“证据,你说?”
她慢条斯理,仿佛只要导演能说出一个理由她就肯承认。“你和她先前住过一个房间,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偷走了她的剧本。”
“我偷她的剧本?”
副导演又是好笑又是尽量维持着倾听的姿势,“你继续说。”
显然已经十分委屈但依旧维持得体的笑容。她倒要听听这个男人还能说出多离谱的话来。你说,我继续听。她抬起眸子来,尽力抿嘴微笑。和导演视线相对。我就想等等看,看看你还能用什么理由佐证她。“这些道具只有我和你经手过。”
“还有道具师。”
副导演忍不住强调。莫名陷入战局的道具师瑟瑟发抖,怎么平白无故倒扯上他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总之,最后接触道具的人只有我们俩。”
“还有演员本人。”
导演的话通通被副导演反驳回去,静心想来竟找不出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你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即使我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你还是轻易怀疑到我。”
一见导演退缩,副导演的功力仿佛一下水涨船高,气势也变得颇为惊人。被副导演的话逼的连连后退,还想着用什么词来怼副导演,可饶是从脑海中抽了半天,始终无法抽出一句话来回怼。“说不出话了?”
导演脸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