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微一身鲜红的嫁衣,一转头时喜帕也随之旋转,背景音从她身边传出,饶是已经进入状态的小姑娘也随之一愣。瞬间调整姿态倒是张牙舞爪的朝着方微扑了过去。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没等小姑娘出现,下一个入镜的男演员,直接从小姑娘身边将方微直接拉走。导演随之喊“cut”傅时晏正打算上去和方微说话,方才搭戏的男演员却先一步站在方微身边。“方微。”
方微抬头。一身鲜红的嫁衣正膈的她不舒服,还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先前沟通过,她对这一身阴森森的装束并未有多少排斥,只这一身做的实在紧致,她穿的倒真像是要被勒死一般。尤其在腰部这里的设计上更是勒的格外紧,这面料的弹性确实不足,一看就是为了节省经费便宜购进的。此刻若是导演在方微身旁,定然要义正严词的开口,“这绝不是购入的,乃是他特地租的。”
毕竟这经费要耗在更为有价值的项目上。以为方微没认出自己,心下还有些许失望。又见方微的目光总不能停留在他身上,顺着她的目光,倒一下注意到她的难堪来。他上前两步正走过傅时晏身边,正当傅时晏以为他是来找自己之后,他却继续向前,来到导演跟前,导演才刚蹲下,就见着浑身黑漆漆、满脸苍白如鬼一般的人低下头来看他。猛地一哆嗦,“做什么?”
知晓是自家的装扮,可看到时还是不免心慌了一下。“这件嫁衣未免也太小了吧?”
他低声和导演讨论起来。“我特地选的,你到时候看咱那镜头,这么小它才有那种窒息感,恐怖!”
导演比划两下。愣了片刻,他倒是扭头走到方微身边,“腰间有两颗扣子,试试松掉一颗。”
被膈的紧了,也不管对方说的有效无效,方微就此一试,倒是果真有效。两人这才算都松下一口气。方微柳腰款款,原本这样的服饰并不能多影响她,只是设计上刚好有些不合腰身的地方,正被他观察到,这才有机会直言。“怎么是你?”
她这下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就是从前总在小店碰到的那名钢琴师。终于被认出,男演员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方微显然也很意外能在这里遇到熟人。不是钢琴师吗?怎么到这儿竟然摇身一变变成演员了?一眼看出方微的疑惑,他轻笑一声,“自然是走关系。”
什么走关系?傅时晏站在离他们稍近的地方,却是听不明白。钢琴师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想起不能弄花导演的妆,擦起来倒是无比轻柔。他刚刚才帮自己解了危难,方微从包里掏出粉底来,为这钢琴师轻轻抹上,“这里粉底少了点,我帮你补一补。”
先前见着方微展露笑颜,如今又直接上手为钢琴师擦汗,他们的关系怎么在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密切了?“要不要吃几个?”
傅时晏伫立在原地,正恼怒着,也不知道导演从哪儿掏出一块馕,直接拿到傅时晏跟前,“尝尝。”
“不了。”
傅时晏推开导演一片心意,幽深的瞳孔始终盯着跟前的方微和那穿着破烂却有些眼熟的男子。是哪儿眼熟,他说也说不上来。见傅时晏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两人,甚至还在方微擦汗的手上左右徘徊。“这可是我特意找来的。”
导演心下了然,宽慰起他来。“不是请演员吗?请个弹钢琴的做什么。”
傅时晏此刻甚至想骂导演脑袋里有坑。上一口气还没憋下,这一下有一个上赶着撞枪口上的他又怎么会不呛?“这么多经费你就是这么用的?”
冷冰冰的声音从导演身旁响起,“没钱购置好点的戏服,在找小白脸这点上却是格外肯出力。”
“这剧本里明明白白写着是钢琴师,而且只是一场客串,这也花不了多少资金。而且,乔先生,格外便宜。”
此刻若是有一口大锅,傅时晏定会毫不犹豫的拿锅砸下去,他就想啐开导演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吸金兽还是招财猫,合着钱全漏脑子里去了?怎的为了钱就直接将人收了?还选了个和方微如此亲昵的。“傅总如此计较该不会是因着方微给他擦汗?”
导演倒是不嫌事大,一下戳穿了傅时晏的真实心意。“自然不会。”
他面色如常。导演是真想点头附和他的话啊,可还是一本正经开口,“我只是提点提点傅总,做演员家属多多少少都会看到演员的各种演绎,不该如此激动。”
他倒还没放过自己手上的馕,还忙着再多吃两口。“不劳导演费心,再怎么说我好歹是为人夫的人,同尚未有妻子的人自是不一样,更懂得如何体谅妻子。”
这体谅妻子二字似是沾在嘴上,转头就见着那姓乔的家伙伸手搂住方微。拳心一紧,傅时晏就要上前。一口馕就直接喂进傅时晏嘴里,导演伸手推过傅时晏,“这多半是对词呢,”导演指了指下一幕的剧情,“他们二人本就要合作,有些许肢体接触乃是正常的。”
“我知道。”
知道。导演嫌弃的看上两眼。呦,还知道?也不知道哪有脸说自己知道的,明明都嫉妒的不行了,还非要脸面装作自己毫不在意,这就是总裁的自我修养吗?“这么闲,倒不如去为剧组生火做饭。”
傅时晏眼神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归到导演身上。导演倒是一拍手,“这里还不至于连生火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抖擞两下,这架势倒还真像是要铁锅炖大鹅,在这里直接齐活。“这么多演员,难道就没有要告你的。”
傅时晏抬眸,“心这么黑居然也能忍受得了你。”
“这不是便宜又肯吃苦。”
导演拍了拍蹭了一地的黑,“敬业嘛,都是好演员。你看看我选的哪个不好。又认真、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