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师看了眼乔先生,又牢牢缩紧了脑袋。人就这么时不时往他的方向望去,他不免时时发怵,只担心这位乔先生真要对他们下手。也不知这是哪出来的人,竟然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道具师牢牢盯他一眼,“先生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不过就是个道具师,能有什么计划?”
眉峰微敛,他慌忙就要搬走自己的道具。“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道具师没有回答,伸手就打算离开。乔先生再次拦住了道具师,语气里的警示性再一次出现。“你听明白了吗?”
乔先生一催促,道具师再不能视若无睹。方才还温温柔柔询问他的人此刻伸出右脚,像是要一下将他绊倒。仅仅这么两三句道具师感觉自己已经被直接压制了,若再不回应对方,对方便会以更加猛烈的速度再一次发问。可若是回答听明白了,岂不是承认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可他现在应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啊。道具师还想着该怎么回应,这位乔先生轻拍他的背部,轻声安抚,“只是提醒提醒你这件事,不回应我也没关系,只要听懂了就行。”
道具师急忙点点头,只想要离开。来这剧组这么长时间,傅小姐布置的任务倒是一件都没完成,如今还惹上这么大麻烦。他不敢再抬眼看乔先生,这个男人的视线仿佛能窥伺人的心意一般。在这个剧组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现异常,只有这个男人出现,自己立马就被他给发现了。他立即从这姓乔的身旁绕出去。必须立刻汇报给傅小姐。“和她汇报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她,傅时晏已经回去了,你们的计划怕是完不成了。”
道具师停了一停,又听到乔先生轻哼一声,“若是傅时晏知道你们趁着他不在方微身边搞出这么多勾当,怕是公司也不要,会重新杀回来好好看着你们。”
说起看着两字时,姓乔的特地加重一下,为道具师整了整衣冠,“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道具师恍惚说出记得几字,又从姓乔的身边离开。好不容易拍完全面那场戏,方微的状态却不是很好,先前被吓一下,又马上继续工作,现在歇下来依旧有着余震,咕咚咕咚喝上几大杯开水,又拿起剧本来。看似很在意接下来的戏份是什么,实际上却是用看剧本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一只手拿着剧本翻来覆去,一张脸看的像是很认真,但脑袋里摇摇晃晃全是先前被吊起时那副摇摇晃晃的感觉。她被吊的难受,喉咙一直不大好受。即使现在咕咚咕咚喝下几大杯,还是很不舒服。整个头晕晕的,更不想继续接下来的戏份。“休息一会儿吧。”
方微虽是翻着书页,但手指明显颤抖起来,只怕是方才的确造成了一部分影响,即使方微努力掩饰,但细节不能骗人。“大家状态还不错,不如继续?”
导演这一声轻巧的继续倒让副导演不满起来,“休息一下。”
导演转过头来,“都在兴头上,不如快马加鞭一次性拍完。”
“好歹也要考虑考虑验演员的状态。”
副导演紧盯着导演,“不要只在乎速度不在乎演员心理。”
方微还紧紧拽着剧本,她拼命想将剧本上的内容读进去,但剧本上的内容仿佛游离在脑袋外,就算使劲想刻进去,也过不去脑袋。或者说只要一看这剧情就忍不住想起那绳子马上就要割断的场景。道具师的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她的方向,仿佛她多说一句这绳子马上就要割断,她立即就要掉下来。“接下来没有吊威亚的戏份,不用太害怕。”
导演来到方微跟前,同方微沟通起来。方微点点头,依旧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她太会装了,在所有人面前装从容一向是她最会做的。“我没问题。”
我没问题。这四字同样在方微脑海里不断重复。我没问题,怎么可能没有问题。被威亚吊起的时候要担心的是突如其来的绳子割断声以及自己要如何保命,如今到了地面上,她要担心的便是更多的方式。是突如其来要划伤她的剑,还是某一个能洞穿她肩膀的武器,亦或是化妆品、鞋子?戏中所有的道具都无法让她安心,甚至在脑中繁复演绎剧本的途中,这些尖锐的武器也会一步步跳出来攻击她。方微心头一滞。身后的披肩掉了下来,方微习惯性的向后,把披肩捡了起来,又拍了拍披肩上的灰尘,一转头竟一下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姑娘。骤然一吓。“怎么了?”
尖叫出声的勇气一下归为平静。难得安静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要和她对戏。方微心里也有些紧张。脖子凉飕飕的,现在刀锋扎过的感觉还时时存留在脖颈之上,方微的双手微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小姑娘展颜一笑。“对戏?”
倏然将披肩捡了起来,放在肩上,又喝了几口热水。荒郊野外,最容易着凉,更要好好保护自己。“等后头的戏拍完,回城里去请你们吃好吃的!”
饶是导演大饼画的再好,现在也无计可施,眼前所面对的只有一座荒宅和荒宅中的他们。小姑娘坐在方微的对面,没等她说两句话,身旁的男演员竟抢先一步开口,“没想到这场戏竟能弄得这么狼狈。”
方微咕噜咕噜继续喝下一大杯热水,现场带来的所有热水都被她喝完了。大概没想到方微那么能喝,导演还打算让助理再去烧一大壶热水。“我和她一起去。”
看似是对热水的执着,实际上还想趁这个时机好好放松一下。一手拿着两个大保温壶,身上还穿着红艳艳的喜服,还是最初的那件。在大白天出现有种莫名的瘆人。又因腰部设计的夸张,看起来更为恐怖。助理退后了几步,显然也不想和方微凑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