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淮翘着腿,漫不经心地打量楼下的事物,看似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一会儿,晚会开场了。主持人将介绍词说完后,一个身穿名贵西装,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从侧门缓缓走了出来,说是中年,其实他已经不年轻了,他拿起话筒,以毕家人自居。姜夏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应该就是毕有枝阿姨嘴里说的那位哥哥。“今晚,毕某很荣幸能邀请到各位来参加晚宴,希望通过这个场合,我们每个人能给慈善事业尽一份心。”
场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姜夏在参会的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都是生意场的熟人。拍卖品一件件被推了上来,有几千年前的青瓷花瓶,有名人大师的字画真迹,也有前几年刚从南非挖出来的钻石。在主持人沉稳的台风下,场内的气氛逐渐升至最高点。“接下来,我们即将要看到今晚最后的拍卖品,多米尼克小提琴!”
随着红丝绒布缓缓滑落,一把躺在水晶柜里的小提琴展露在众人面前,它就像一位优雅矜贵的中欧伯爵,带着厚重的质感和让人惊艳的容颜。背后的屏幕展示出它的相关资料。“多米尼克小提琴是由意大利制琴大师安东尼奥·考伯特于1700年制造的“Dominica”小提琴,他一生共制造了大约九百件乐器,他亲手制作的提琴被认为是音乐界的“圣杯”,1803年曾被Dominica男爵二氏拍下……”“起拍价:三千万,加价幅度一百万起。”
姜夏惊讶地嘴巴张成个“O”型,她暗暗数了数三千万后面的几个零,忍不住咋舌。跟前几个百万元级别的拍卖品比起来,这把小提琴似乎格外珍贵。她很好奇这把提琴最后会花落谁家。姜夏往嘴巴里丢了个车厘子,甜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大好。忽然,耳边响起意料之外的声音。“姐姐,我要!”
姜夏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场下,没察觉到身侧的霍淮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只当他想吃自己手里的水果: “喏,给你一些。”
“我想要它。”
霍淮伸出手,居高临下地指着水晶柜里的小提琴:“姐姐给我买。”
姜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抱住霍淮的手臂,使劲往下拽:“听话,小淮,这东西不好玩,咱不要好不好?”
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让霍淮沉默。不过是一个小几千万的藏品,她至于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吗?“我不,我就要!哼,姐姐不给我买,那我找哥哥去!”
姜夏万万没想到霍淮这时候竟闹起了脾气,她好言相劝着:“小淮,你要是喜欢小提琴,姐姐改天给你买一把好不好?今天这一把太贵了,姐姐没那么多的钱。”
姜夏觉得,既然是藏品,那就得让懂收藏的内行人来。霍淮闷不吭声,垮着一张脸,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悦。这时,跟在两人身后的保镖说:“太太,霍总交代了,二位无论看中了什么,都可以直接拍下,稍后会有专人把东西送到家。”
“额……”姜夏无奈地揉揉眉心:“但是这价格实在有点……”“哥哥有钱。”
霍淮说。鲜少看见他有这么固执的时候,姜夏只好依了他:“行行行,先看看有没有拍。”
这么一会儿,楼下喊价的声音越来越大,金额也在不断加高,三千五……三千八,四千二,很快,价钱被喊到了五千万。姜夏一边心疼钱,一边注意到场内有个不断加价的竞争对手,因为是慈善晚宴,在场并没有多少人蒙住脸,所以姜夏认出那人是个搞餐饮的大亨,姓王,在业内挺有名的。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一把小提琴这么感兴趣。随着价钱越喊越高,开口竞价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王老板霸气举牌:“八千万!”
全场有几分钟的静默,拍卖师举着锤子:“一次,两次……”姜夏颤巍巍举着牌子:“八千一百万。”
场下有人回头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姜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位王老板似乎也有些惊讶,回头瞅了她一眼,他也被安排在了二楼小包厢里,只是位置不如她们。“八千三。”
王老板继续喊价,语气不紧不慢地,把八千万喊出了八千块的气势。“八、八千四百万。”
姜夏逐渐攥紧手心,越喊越心虚。王老板似乎哼笑了一下:“九千万。”
“九、九千……”眼看就要过亿了,姜夏硬是喊出来,她低声问霍淮:“小淮,这……这也太贵了,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虽说霍家财大气粗,但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啊?九千万,她要打十几辈子的工才能赚得到这么多的钱。霍淮睨着她,紧抿着唇角,一副抗拒跟她交流的表情。姜夏泄气地垂下头:“九千……一百万。”
然而,就在姜夏以为王老板还会继续往上抬价时,对方居然松口了。王老板朝她遥遥一拱手,意思他不争了。姜夏长舒口气,默默把手心的汗抹在裤腿上。“……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的棒槌落下,姜夏的心终于落了地。就在侍应生上楼请她们签字时,一楼宴会厅突然传出厉喝:“花九千万买个赝品,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人。”
话音落下,现场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人身上,姜夏眉头皱起,朝大厅角落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短头发,留着一小撮胡须,穿着一件老旧的褐色羊绒外套。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这人谁啊?竟敢在毕家的场子上闹事?”
“胡说八道什么?我十年前曾在一个收藏家手里见过这把琴,跟台上的一模一样,你敢说这是赝品?你凭什么这么说?”
“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也不像是个能看见真货的人,我劝你还是别乱说话了,这可不是好玩的。”
“……公然拆毕总的台,也不知道你有几个胆子。”
姜夏看他的穿着打扮,也觉得他不太像一个识货的人,但她知道人不可貌相,一个人的深浅可不是几眼就能看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