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开玩笑,”燕朔握住她的手,力气还不小:“姜夏,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隐瞒,其实……我就是霍淮。”
姜夏料定这男人今天是吃错药了,挑眉反问:“哦?你是霍淮?那我以前认识的霍淮哪儿去了?”
她搞不懂燕朔在玩什么把戏,但她今早心情不错:“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霍淮知道她不信,只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傻样,用霍淮惯用的语气傻兮兮地喊:“姐姐,我真的是霍淮。”
姜夏唇边的笑意瞬间冻结,然后一点点裂开。她的视线缓慢打量男人英挺的眉,削薄的嘴唇,眼底慢慢浮现出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就算你身形跟他差不多,模仿的声音也很像,但你是你,怎么可能是他?”
姜夏觉得这实在是太扯了:“你好歹是个智力正常的人,但小淮却是……”“都是装的!”
因为紧张,霍淮的语气比平日快了不少,但他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自从我五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后,我就开始装傻,让他们以为我是被烧坏了脑袋。”
姜夏仍然不相信,但她搭在门槛上的手却垂了下来,人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霍淮苦笑着:“我知道你最喜欢用的口红色号是棕红,最喜欢用的眉笔是便利店买的平价款,九块九一支的……”“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姜夏仓促移开视线,看向门边的一株绣球花,神情露出了几分罕见的倔强:“我跟你一起吃过几顿饭,你知道我喜欢用什么颜色的口红很正常。”
霍淮眉眼闪过几分无奈,继续开口:“你怕寒,每到冬天的晚上,你都会穿两层袜子睡觉。你也很喜欢喝牛奶,佣人每次给我送牛奶的时候,我都会想尽办法让你喝掉,还有,你淋浴的时候很喜欢唱歌……”霍淮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见姜夏脸上的湿痕,以及像断了线的泪珠子。她用力咬着口腔里的软肉,用力瞪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逼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抽噎声还是断断续续地响起。“姜夏!”
霍淮一下子慌了,心脏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出了一个大痛,竟有些疼。“你别过来!”
姜夏厉声何止他的靠近,避他犹如避一只洪水猛兽。“所以……你一边以霍淮的身份享受着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一边又装成正常男人跟我约会?”
姜夏缓缓地问,她不想提及过往的事,但那些画面,那些场景像长了腿一样不断往她脑子里钻:“原来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不是,不是这样的!”
看她眼神都不对了,霍淮竟手足无措起来:“姜夏,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姜夏突然扯唇笑了下,被眼泪打湿的面孔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清丽可人,但她眼底浓重的悲哀让人看了心疼:“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你伪装这么多年,被瞒着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只是燕朔……不对,现在应该喊你霍淮了……”霍淮想靠近她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只好站在原地握紧拳头,他想说她仍然可以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喊他小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姜夏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我当初有多难过吗?我一边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另一边又逼着自己放弃你,我那段时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我不相信你没有看见,但你选择了沉默,霍淮,你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我痛心难受都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姜夏,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霍淮想跟她解释,可那些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姜夏没说错,他那时候的确选择了隐瞒。是他的错。姜夏抬手捂了捂脸,仰头把脸上的泪水给擦去,看了霍淮几眼之后,她轻轻地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需要时间好好静下来想一想。姜夏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踩上台阶,身后铁门被人关上,迅疾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一股大力拽住了她的手腕。“姜夏,我……”霍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放手,我不想伤到孩子。”
姜夏语气淡淡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男人渐渐松开了手,声音低沉了下去:“姜夏,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你需要什么补偿尽管跟我说,我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姜夏扯唇无声笑了下,语气冰冷,带着让男人心惊的凉薄:“霍淮,你能满足我什么呢?你别忘了,我现在背靠严家,你霍淮能给我的,严家照样能给我。 ”这话让霍淮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姜夏离开他!“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霍淮一字一顿地说着,斩钉截铁。在这件事情上,他绝无可能退缩。“也对,”姜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里的嘲讽味更重了:“堂堂的霍家二少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我不过是一个已经嫁过来的女人,想要从霍家出去起码要脱层皮吧。”
她话说得极为刺耳,霍淮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姜夏,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扪心自问,自从你嫁进霍家,我们可曾让你受一点委屈?”
姜夏没忍住笑出了声,应和着说:“是啊,所以我应该对你跟霍家感恩戴德一辈子呗?那你今天何必跑来找我解释?”
霍淮被她几句话刺得心里冒火,一想到姜夏想要离开他,他心里的愤怒狂躁压都压不住:“这几天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再来接你回霍家。”
他强硬的态度让姜夏彻底心灰意冷:“不用麻烦了,我会跟着我哥回京城,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两个人的脸色都沉得可怕,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站在一旁的阿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霍淮狠狠地盯着姜夏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前把这女人打昏带走,但她肚子里还有胎儿,他必须要顾忌着些。“小姐,该吃早饭了。”
阿姨大着胆子,小声提醒着姜夏,至于站在庭院中间浑身凌厉冰冷的男人,她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染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