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濂县的治安什么时候这样坏了? 对这种事,没有百姓不同仇敌忾,一路上的围观者都忍不住骂这些贼子。 毕竟,他们胆子这样大,谁知道以后自家会不会遭殃呢? 这些人要是不严惩,都说不过去! 有好些日常里与毛德兴比较相熟的纨绔公子或者商贾,认出了贼人里竟然有毛德兴的奴仆,无不大吃一惊! 再想想毛德兴最近在打什么主意,全明白了。 这赵家......胆子好大!竟然敢如此...... 毛德兴还不得气疯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痛快解气...... 至于赵家,为什么不敢如此?反正就算他们忍气吞声把人打一顿就放了、给毛德兴留足颜面,毛德兴难道就会放过他们吗?根本不会。 那么,为什么要给他留脸面? 当然是怎么打脸怎么来。 人送到衙门,胡领叩首,慷慨激昂:“大人,这些贼人着实太张狂了,十几人闯入小民家中。幸亏家中人多,养了狗,且最近老鼠多,墙根下多放了老鼠夹子,这才及时发现,后来又呼喊求救,村民们帮忙,这才将贼人给抓住了,求大人做主!求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啊!”
这些贼子们虽然被捆的严严实实,身上哪哪儿都痛,但脸上却是好好的,赵家人打人不打脸,所以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惨,甚至眼神凶狠、流里流气让人看了恨不得再打一顿。 特别拉仇恨。 “咱们高濂县多久没发生过这种事了,绝对不能姑息!”
“不错!不然以后大家晚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太过分了,太张狂了!必须严惩!”
“请大人严惩!”
围观百姓们越说越气,纷纷鼓噪起来。 当然,这不是无缘无故的,出面告官的只有胡领和曲玉桃两个不在罪籍的,赵黎雅、林漠、虞小舫等此刻都混在人群中煽动。 尹县令一看这事儿就知道怎么回事,暗骂小舅子不中用,连一家子罪籍都拿捏不住。即便你想弄简单粗暴的手段那也没什么,问题是,你别失手啊! 失手了,怎么办? 这还叫贼人吗?十几个啊,这是盗匪啊! 群情激奋,尹县令不可能置之不理。 城里城外的混混可不少,今日不狠狠严惩这些人,万一其他人见管得松散了,保不齐也跃跃欲试。 这地儿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赵家这还算谨慎的了,把人绑了来见官而已,要是换做脾气暴躁一些的百姓,能把人直接打残打死。 到时治下一乱,他想要挪地方升迁升迁,可就难了。 别说尹县令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头有毛德兴的奴才,毛德兴身边的奴才,他也就见过那么两三个,就算知道,这会儿也是要罚的。 尹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朗朗乾坤、太平盛世,这些贼子们怎么敢?来人,押下去每人杖责三十大板,全部收监三个月!”
胡领叩首:“大人英明!高濂县有大人坐镇,是我等治下百姓们的福气呀!”
赵黎雅等又带了一波节奏。 于是一时之间赞誉不绝,全是夸赞尹县令公正廉明、刚正不阿的。 尹县令捻须微笑,神情矜持,心道这胡领倒是有些眼力劲儿,是个不错的。 贼子们被押下去打得皮开肉绽、哀嚎连连,很快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血迹斑斑的被拖了下去。 毛德兴在后堂快急疯了。 听说所有人被杖责,气急败坏抓起身边茶杯便砸了出去,恨声大骂:“姓赵的,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尹县令在众百姓敬服仰慕的目光、不绝口的赞誉中退堂,心情大好的回到后衙。 谁曾想小舅子立刻急急上前,瞬间将他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姐夫,那里头有四个是我家的下人呀!姐夫,我能把他们带走吗?”
尹县令一滞,忍着怒火道:“你怎么能让自己的人去干这种事?疯了吗?”
要是被人知道,连带他都要颜面大失。 他这个父母官还做不做了? 毛德兴郁闷憋屈:“我、我哪儿知道会不成......” 成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尹县令气结:“我早就说过,苍鹰搏兔亦需用尽全力,你是怎么办事的?那可是赵家!赵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干出这么多事儿来,还拉拢了好几个村的人、必定也发了不小的财,他们能是以往你对付的那些人吗?你呀你,我看你是飘了、膨胀了,忘了我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毛德兴很不服,心说这还不怨你?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你不能用官府名义出面?要拿捏一家子流犯,那还不简单?不过就是你一句话罢了。 你偏不肯,我出面,你又说这说那。 偏也不早说。 毛德兴忍着气:“姐夫,现在怎么办?”
尹县令冷笑:“总之你记住,这件事是你们民间私人行为,跟本官没有关系!”
官场上厮混的,没有人会轻易把事情做绝。他可不想得罪赵家。 赵家既然安安然然流放到了此地,也绝不能在他任上闹出人命来。 否则,说不定哪天他就被清算了。 赵镶做到那样的高位,怎么可能没有几个门生故吏和朋友? 再说了,他可是太傅,太子位置虽然岌岌可危,但却并没有被废,这种时候,他更不可能把事情做绝了。 若不是银钱的诱惑太大,他都不会去动赵家。 毛德兴只得憋屈的答应下来,再次提道:“姐夫,我那几个家奴......” 这是小事,尹县令一挥手:“带走吧!”
横竖当着百姓们的面打也打过了,也不是非要关在牢里不可,带走便带走吧。 “谢姐夫!”
毛德兴心里总算略略松快了两分。 几个家奴接到家里,毛德兴迫不及待命他们来见——要上药休养也得先来见他、跟他回话回明白了再说。 一看到他们的惨状,毛德兴额头青筋乱跳,“姓赵的,老子跟你们没完!”
这打的是他底下的奴才,打的也是他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