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兄弟俩也怕,但是想想毛少爷,好像又不那么怕了。 陆大明大着胆子上前:“大人,这事儿——” “这公堂之上是不是也太没规矩了?大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插嘴吗?既然如此,还审什么案!”
陆大明跳脚:“是、是我报的案,我为什么不能说?大人,您别听他冤枉小人啊!”
赵镶:“你是原告吗?大人问的是原告。你分明不把大人放在眼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三、韩四、胡叔最熟悉这种套路了,立刻在人群中煽动鼓噪起来。宰虎村、八角寨、以及后来赶来的白家村众人哪有不跟进的? 反正,胡叔他们说什么,他们顺着说就是了。 “就是!陆大明,你狂个什么劲儿,狂到公堂上来了!”
“呸!你一个罪籍贱民,竟然敢扰乱公堂!这是藐视朝廷呀,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藐视朝廷,眼里没有大人,大人这口气都忍得下?”
“哎,这公堂难道是儿戏?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肆!”
“呵呵,你们可别瞎说,瞎说小心明儿也被人家告了呢,我听说,这个陆家兄弟有后台,县太爷的小舅子给他们撑腰呢,不然他们怎么敢?”
“就算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亲自来了,也不能扰乱公堂吧?这高濂县的县太爷,又不是姓毛的!”
“就是啊,县太爷又不糊涂!难不成还能任由有人藐视朝廷、扰乱公堂而不管?”
“我看也是!”
众人大声鼓噪起来,“该罚!该罚!该罚!”
陆大明心慌了,下意识求救的朝尹县令望去。 尹县令瞬间黑了脸,恨不得叫人把他给打出去。 望他干什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叫百姓们看见了不得怀疑有猫腻吗? 陆大明见状更慌了,气急败坏怒吼:“你们胡说八道!闭嘴!给我闭嘴!”
“你们看他多凶!公堂之上还这么放肆!”
“太放肆了!”
“一个贱籍公堂之上这么狂!”
“他居然还骂我们,真是岂有此理!太狂了!莫非他想造反!”
“啊,我看也像!”
陆大明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大人,小人冤枉啊!”
众人越发鼓噪,几乎将陆大明钉死。 尹县令郁闷得想要吐血,为了避嫌没有露面而躲在屏风后的毛德兴也郁闷得想吐血。同时又有些暗暗庆幸:幸好他没露面,否则这把火说不定就烧到他身上了。 这些刁民! 尹县令心里也暗骂刁民。 他猜到这里边必定有人在捣鬼,可是,他能怎么办呢?骑虎难下了。 他如果不罚陆大明,谁知道这些人还会鼓噪嚷嚷出什么来? 但是,严惩陆大明,岂不表示自打嘴巴? “肃静!”
尹县令重重一拍惊堂木,冷冷盯着陆大明喝斥:“一边站着去,待本官问话,自有你回话的时候!”
陆大明心里稍安,有些得意冷笑,“是,大人!大人英明!”
他忙爬起来,站在一边。 果然,这有了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嚷嚷又如何?大人总归会护着自己的。 陆大明膨胀了、得意了!仿佛他不是毛德兴的一条狗,而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本人。 尹县令看向罗老大:“罗光起,你仔细说来!本官定然与你做主!”
若是个老滑头听了这话,心态立刻就会稳了,还不得顺势攀咬?但是,罗光起要是有这么聪敏机敏、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是延村有名的窝囊废了! 顾老大算准了一切,偏偏算错了罗光起这个人。 即便是天才,也没有办法将一滩烂泥扶上墙,何况顾老大也不是天才。 罗光起哆嗦着,“我、我......”了半响,才战战兢兢道:“就、就是他、他、半夜里闯、我、我家里,打、了我......” 尹县令听得都费劲,不耐烦道:“赵镶,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镶:“大人,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不怕大人笑话,真动起手来,恐怕我还不是他的对手呢!”
这话倒不假,赵镶一个读书人,罗光起却是庄稼汉,一对一打起来,谁会赢那还用说? 陆大明一急,想开口,总算又识趣的闭上了,知道这半夜里的事儿自己不可能知道。 不可能知道,当然就不能开口,不然又会被讨伐。 县太爷能护着他一次,还能再护着他吗?就算能,也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还不用着急...... 罗老大急忙道:“你、你不是一个人,有、有帮手?”
“几个帮手?”
“......两、不、不是,三个!”
“那你怎么只说了我?还有谁?”
“我、我只看见了你、其他人没、没机会看、看清楚。”
“都是一个村的人,你看见我,却没机会看其他人?这可是笑话了!”
“没看清......” “所以你是独独看清楚了我?”
“是!”
“我打了你哪里?用了棍棒还是石头?又或者别的什么?”
“都、都有!都有!”
尹县令不提防赵镶问了这么多,这姓罗的根本就是个窝囊废,顿时气得呵斥:“够了!是本官在审案,本官不问,不准出声!此案已经很清楚!赵镶,你速速认罪!”
“大人是不是太强词夺理了?罗光起,我有那么蠢吗?别说我根本没有任何动机打你,我家那么多人,对付你用得着我亲自出手?还让你看清楚动手的人是我!偏偏另外两个人你倒是看不清楚?至于你身上的伤是棍棒还是石头造成的,请大夫来一验便知!我倒要看看,你嘴里有几句实话!”
罗光起脸色煞白,浑身血液瞬间凉了,脑子里嗡嗡乱成棉絮,怎么办?他要怎么说?怎么说? 百姓们愈加鼓噪! “太荒唐了!这人满嘴谎言连我都看出来了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哼,这姓罗的真不要脸!”
“不过姓罗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姓罗的有个女儿跟了毛德兴做妾,这一阵不是......” 与赵镶有交情的各村众人是真怒了,太欺负人了!县太爷是把谁当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