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下意识抓住赫连钦的衣襟,也未多问什么,由他带着自己往城外飞掠,直到在柔白的月光下看见远去一面水平如镜的大湖时,才有些惊喜地瞪了瞪眼睛。赫连钦时不时抽空看一眼她的脸色,见她看到天目湖便露出惊艳之色,脸上立时扬起一抹笑。能让他惦记的地方,自然是不差的。二人在树林中几个起落,最后在离天目湖最近的一棵树上站稳,在粗壮的树枝上坐了下来。秦珂被赫连钦抱在怀中,坐在他肌肉结实的大腿上。“这是天目湖,我幼时最喜欢到这湖里来游水,晚上再躺在湖边的草地上看星星。”
听到赫连钦的话,秦珂不由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面上隐隐有笑色。可以想见,那时的赫连钦是个极有诗情画意的少年,既不拘泥于世家少爷的尊贵身份,也不会被繁琐的礼节所束缚。他的青春岁月必定过得无拘无束,才会养成他这般潇洒落拓的性子。父母给了他一副将建的的体魄,而年少的经历却让他有了丰富的内心,让他驰骋万里,也不忘初心。“你看,天上的星星都落进了湖里,是不是很美?”
在秦珂这般想着时,赫连钦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将军说要出门,就是带我来这里么?”
赫连钦笑着看她一眼,又有些不太自在地低下头,捏着她的手道:“今日我惹阿珂生气,不知怎么向你赔罪,你知道的,我不似京中那些高门子弟,除了打仗以外,我什么都不懂,我……我不知该怎么哄你开心。”
说到最后,似有些羞愧。秦珂听得心里一片柔软。她今日确实生气了,但后来赫连钦主动向她道歉,又卖乖讨巧地示好,她多半已经原谅了他。而这人却将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入木三分地记在心里,像是非要为此事做些补偿似的。“将军可记得我上次同你说过的话,只要将军需要,秦珂必定会不离不弃守着将军,不管是西南还是京城,秦珂必定誓死相随,直至寿终正寝的那日为止。”
听到她的话,坐在树杈上的赫连钦却皱了皱眉,望着她道:“仅仅是我需要阿珂?阿珂却不需要我么?我若不在阿珂身边,阿珂会不会想我?”
被他这一问,秦珂瞬间愣住了。她需要赫连钦么?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上辈子的她,目光一生都在追随赫连钦,将世间其它的一切都放下,仿佛得到他的心,便得了一切。可是重生后,她连这唯一的执念都放下了。她无欲无求,不计人之长短,不争事之输赢,只为安定顺遂地度过这一生。赫连钦于她,虽然成了不可割舍的存在,但她对他的需要,却微乎其微。见她垂着眸半晌未说话,旁边赫连钦亦有些气馁,低下头将下巴靠在秦珂肩上,轻声道:“阿珂,我那般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我不愿你同卫铮亲近,你若不喜欢我,有朝一日定会喜欢上别人啊。”
秦珂听得愣了下,接着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她语气平静,神情笃定,仿佛那是一件既定的事实。赫连钦立时抬起头来,望着她道:“真的?你不会喜欢上别人?”
秦珂点头:“将军放心,在秦珂心里,这世间的男人鲜少有人及得上你,秦珂又怎会喜欢上别人呢?”
赫连钦的心顿时激动地跳起来,这还是秦珂头一次对他说出这般赞赏的话。“真的?阿珂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看他兴奋的样子,秦珂不由笑着点头:“是的,将军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赫连钦简直欢喜得不能自已,望着秦珂精致俏丽的面容,再将目光移到那两片泛着柔润光泽的唇上,情不自禁吻了下去。秦珂没有躲开。她也在努力学习,如何同赫连钦更亲密的相处。这个男人仿佛很怕失去她,所以才会频频做出些可气又可笑的举动,她得让他明白,她是不会仍下他不管的。秦珂没有推拒,赫连钦的吻便愈来愈深入,直到一股绞痛感从胸口袭来,让他差点背过气去,赫连钦才有些仓促地将唇移开,靠在秦珂肩膀上借机掩饰。又来了!只要他与秦珂稍微亲近,他的心便会像被人用刀搅一般痛,若不是他努力忍耐,只怕要痛呼出声。秦珂乖顺地依在他胸前,呼吸微急,眼神朦胧,久久未回过神,直到一切慢慢平复了,才动了动抚在他胸口的手道:“赫连钦,你怎么了?”
赫连钦这时也挨了过来,听到她的话,立时抓住她的手道:“无事,我们先在此休息片刻,你看这夜色多美,这湖里的星星多漂亮,若是回了西南,只怕看不到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西南,到大漠中去将那些藏头露尾的蛮夷贼匪们抓起来问个清楚,当初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这毒又该如何解!听了他的话,秦珂也安静下来,依在他怀中朝天目湖中看着,直到一阵夜风拂来,吹皱了一湖波纹,星星眨眼消失,皎皎的明月也不见了,秦珂才再次推了推他。“我们回去可好?起风了,你身上重伤未愈,只怕不宜在此久留。”
赫连钦点点头:“好。”
说完又凑上前在秦珂嘴角偷亲了下,便迅速站起身,将人抱在怀里朝回家的方向掠去。而这一夜,一封加急信函也从京城发出,由各郡驿站加快了速度往西南王府送去。翌日,天气大好。赫连钦十分珍惜这最后一天休沐,早上缠着秦珂在床上赖了半晌才起来,上午又拉了她在院子里手谈,生怕她又找借口出门。经过昨日的事,秦珂也了解了他那些小心思,十分配合地呆在院中半步不曾离开,直到快近午的时候,突然听到福伯派人来报,说舅老爷家来了人,正在堂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