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真实的高楼，是由封叶用真气幻化出来的高楼。

　　不，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虽然还不够真实，但是高楼的架构已然成型，这是一座书楼，通过略显透明的楼身，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层层书籍。

　　余柯只瞥了一眼，顿觉眼瞳暴涨，仿佛一下子有太多东西涌入进他的脑海中。

　　这就是封叶根本的内功心法！

　　余柯当即觉得不妙，抽刀就欲后退。

　　但向来前进容易，后退难，这个道理放在此刻的战斗中也适用。

　　余柯的刀竟是被高楼飞出的一本书籍卡出，他怎么都抽不出来。

　　对，就是被书籍卡住了，那本书籍通体由真气组成，还可随风翻动，露出里面一页页密密麻麻的文字。

　　咻咻咻……余柯甚至感觉自身的真气在被快速吸走，被那本书籍吸走！

　　这是叶潭等人练的功法！

　　他的心里窜出莫名的危机感，使他再不敢停留，加大了力度，震动刀身，将那本书籍砍散。

　　与此同时，他身前的封叶面色从容，快速向书楼挥手，飞来一本不一样的书籍。

　　这书籍封面上有真气组成的两个字。

　　蛛网！

　　咻！书籍化作红光涌入管城中，封叶再举刀一劈。

　　一道由红线组成的蛛网朝着余柯暴射而去，直撞在余柯的身上。

　　轰隆！

　　戏台内爆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了浓郁似雾的雪尘，炸出一个大雪坑。

　　咻的一声，蛛网回归，再次涌入到管城中，给墨黑的刀身抹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咳！咳！”

　　余柯的咳嗽声从漫天的雪尘中响起，他步履缓慢地走了出来。

　　封叶又跟刚刚一样，在等着余柯，没有急着出手。

　　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真的没有出手。

　　余柯趁机认真望了封叶身后的书楼一眼，眼瞳依然暴涨，但是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

　　此时他才真正看清了封叶内功心法的模样。

　　那是五层楼高的书楼，造型古朴宏伟，有飞檐画角，雕梁画栋，栩栩如生。

　　但余柯总觉得这模样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启明楼！

　　对，就是启明楼的模样！

　　封叶竟将其内功心法的模样在现实中复刻了出来，那他待在启明楼中，岂不是每日都在观摩自己的心法？

　　而往来的读书人，则为其增添了许多变化。

　　这种类型的功法，余柯只听说过一家，一个大家！

　　“是儒家功法？”

　　站在高楼下的封叶轻笑着点头，道：

　　“我师承当年淮城军师尤获燃，要是你有查到这些，自然知道他是一名儒将。

　　所以你也可以称我现在的境界为，浩然君子！”

　　天玄境界有别称，道家称之为清虚真人，儒家则称之为浩然君子，

　　说罢，他举起右臂一挥，高楼内的书全部扑棱棱地飞了出来，围绕在他身边。

　　这些书籍都是他看过的武林秘籍，书籍上幻化出无数景象，并且簇拥着他，浩浩荡荡，他好似身处山河中。

　　熟读万卷书，踏遍万里路，自有气吞山河之气象！

　　“怪不得，怪不得你行事癫狂，谋划起来又那么冷静。”

　　余柯喃喃念道，他终于知道了其中原因。

　　从他被封叶重伤起，他就一直有件事情想不通。

　　当初的封叶也是九品巅峰，正是处于开道之时，若是普通武夫，性格便会极大影响到所领悟到的道，反过来亦是如此。

　　就好像刑十三这个修炼偏执意的刀客，就算他平常时刻会冷静下来，但是一旦打起来，偏执暴虐的性格就怎么都藏不住。

　　封叶也理应如此，他生性癫狂，行事毫无章法，可为什么就能将年香山扮演的那么像，两人就好像真的是生死大敌一样。

　　他们就好像是分开来的两个人，这于武学之理是说不通的。

　　但如果封叶修炼的是儒家功法就说得通了。

　　儒家功法讲究心气平和，贯通天人，封叶行事癫狂，却可用儒家功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有一点余柯还是想不明白，那就是儒家功法虽然没那么讲究与人心性相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按理来说，他能到九品就已是极限了。

　　封叶看出了他的疑惑，咧嘴笑了一下。

　　“江湖之大，总有天骄纵横，功法与心性相合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否则该多没意思啊。

　　师父要我通过这么心法来化解心中仇恨，可我偏不，别人做不到的事我就做不到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那个绝世的天骄，就算功法与心性不和，他亦能修炼到极致，并且比别人更强！

　　“当年因为这个原因我也确实吃了不少苦，但当我跻身九品后，一切的苦都没白吃，一入九品即巅峰，更是比其他九品强出不少，有了半步天玄的称号。”

　　他举起佩刀管城，其上有绯红闪烁。

　　“很多招式，我只需要看一遍，过后便能完全使出来。

　　比如这一招，刑十三想要留给你的一招！”

　　说罢，管城刀身微微一震，绯红光芒如闪电窜出。

　　来了！

　　余柯双瞳一缩，淡青色在其上覆盖，蛛网的速度在他眼中变慢了不少。

　　此招由红线连接，但其实附着有霸道刀意，十分强大。

　　但只需要找出其中最关键的连接点，便能将它破解掉！

　　快找、快找……

　　蛛网已近在眼前，余柯终于动身，挑刀、拧刀，斜劈，一气呵成！

　　嘶啦，蛛网发出虚幻的撕扯声，沿着余柯手中的刀分成两半。

　　封叶看罢啧啧了两句，道：

　　“当初我也早就看出这招破绽来了，但是为了跻身天玄，只能捏着鼻子给他打，可笑他临死前还觉得这招不错呢。”

　　说罢，他没有继续动手，反倒是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身边的书少了几本。”

　　余柯顿感不妙，却发觉周身已如泥沼，怎么都脱不得身。

　　轰隆！轰隆！轰隆！

　　各式各样的招式在他身边闪起，五光十色，威力强大，震得别院地基摇摇震动。

　　被炸起的雪坑中，溅起的雪尘内，余柯举刀乱舞，在周身斩出一片净土，让那些招式近不得身。

　　最后一招了！那是一击用刀使出的拳法！

　　余柯本能地察觉到封叶的这次攻击已到尽头，在快速挡下这一招后，于雪尘掩盖住他视线之际，他向封叶直直戳出一刀。

　　抬山！

　　顷刻间，雪尘凝固，如鹅毛般的大雪向空中倒飞而去，在封叶的高楼上生成一座雪山。

　　雪山猛然坠下，比起之前对战天玄老者时要快上许多，让封叶都反应不过来。

　　只是封叶并不闪躲，而是放声大笑。

　　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啊！

　　他猛地将佩刀管城戳在雪地上，展开双臂。

　　心有浩然气，胸中沟壑起！

　　只见高楼顶端有一股浩浩然的气息如云海涌出，将雪山吞下。

　　余柯神情冷峻，依旧平举青峰。

　　他要将雪山压下，压垮封叶的启明楼！

　　一时间，别院上方异象丛生，雪山分崩离析，启明楼摇摇欲坠，两方角力不停，谁输了，便死！

　　砰！

　　旁边的围墙被撞了开来，是吴悠和叶潭那边的战斗，只不过这次被打飞的是吴悠。

　　余柯没有向他看一眼，举着青峰的手在猛烈颤抖。

　　突的！他脚下的雪地一阵涌动，窜出一道刀气向他袭来。

　　嗤啦！

　　刀气划伤了他持刀的右臂，是刚刚封叶戳在地上的那把刀造成的！

　　决战之际，一点差错就足以要人性命！

　　余柯再也拿不住刀，手一抖，竟将青峰甩了出去。

　　噗！

　　他猛吐一大口血，但危机远未解除，封叶的启明楼已经向他砸来。

　　轰！

　　就在此危急万分之际，叶铃睁开了眼，震出浩荡如海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