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司妘紧张到有了窒息感。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旁的夜风疑惑不已，“奇怪，主子应该还有半小时才结束训练才对，难道是太累了？对，一定是太累了……”这样想着，祁玄胤已经走到了面前，夜风赶紧龇牙笑着道：“主子箭术真好！累了吧？属下这就让人准备点心去，主子你……”“司姑娘找本王有事？”

祁玄胤直接忽略了还在唠叨的夜风，甚至都没有看夜风一眼。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熟悉的荷香味传来，司妘紧张的情绪消了些许。浅笑着道：“听说王爷的宠兽生病了，我便想着过来看看，或许能帮上些忙。”

“司姑娘，已经好几个兽医来看过了，都说治不好，更何况你不是兽医，更不可能治得好，要不你……”夜风刚想说“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结果就被祁玄胤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吓得不敢说话。转过眼，祁玄胤的眸子一片温和，“司姑娘若是想一试，本王带你去。”

夜风：“？”

王爷，你变脸变得那么快，你礼貌吗？祁玄胤瞥了一眼还在用眼神控诉不满的夜风，直接将箭扔给他。“你箭术太差，练两个时辰。”

“？”

夜风抱着弓箭，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他的箭术虽然不如自家主子，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怎么就箭术太差了？“聒噪。”

祁玄胤淡淡吐出两字。随后直接忽略了夜风，带着司妘扬长而去。留下夜风独自在风中凌乱。一路上，司妘不是没有想过能在战场上杀死那么多敌人的宠兽是什么。可能是猛虎猛狮，亦或是豹子灰狼。但她万万没想到，那宠兽居然是白罴！黑白相间的毛发，毛绒绒圆滚滚的模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没睡醒一样，头顶上立起来两撮耳朵，看起来憨态可掬。她甚至想上手摸一摸……祁玄胤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罴，眼底有一抹温和，道：“它叫无常。”

边说着，高大的身躯从司妘旁边穿过。来到白罴面前，轻轻地揉了揉无常圆滚混的脑袋瓜。原本躺在地上的无常看到他后，嘤嘤叫了两声，坐了起来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从十天前起，它就睡不好吃不下，身形都瘦了一圈。”

司妘望着祁玄胤心疼的眼神，再看看无常痛苦的模样，也跟着心疼起来。于是她蹲了下来，学着他的模样，想伸手去摸摸无常的头。就在快碰到它的头的时候，无常突然朝她龇牙低吼，差点咬到司妘。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无常，不得无礼。”

祁玄胤厉色道。无常委屈得嘤嘤叫了两声。“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司妘一边安抚着它，一边再次尝试伸出手去摸摸它的脑袋。这一次，无常没有抗拒。“好好的怎么就吃不下东西了呢？是哪里受伤了吗？”

司妘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询问无常。听到她的话，无常哼哼嗤嗤地应着：“牙疼，牙疼的不行，牙疼疼疼疼……”祁玄胤听不懂无常说的话，以为它又开始痛苦，赶紧摸着它的头安慰。“别怕，本王一定会寻到可以治好你的人。”

只有司妘听得懂它的话，于是她又继续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牙疼，牙疼……最里面的牙好疼……”无常继续哼哼嗤嗤地应着。它没想着司妘能听懂，还用爪子抓了好几下脸的位置。看到这一人一熊似乎在交流，祁玄胤的眸色顿时深了深。有关于将军府早些年的一些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过。看向司妘的眼里顿时多了一抹探究。司妘浑然不觉，注意力全在无常身上。她可以断定，确实是牙疼的问题，于是又道：“张开嘴巴，让我看看是哪颗牙疼。”

咦？无常停下了扒拉脸的动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个人类能听懂它的话？半信半疑的，它张大了嘴巴，爪子一个劲地在右边嘴旁划拉着。司妘赶紧弯着腰查看无常的牙齿，果不其然，在右边最靠里的位置，她看到了一颗烂掉的牙齿。那颗牙齿，才是导致无常痛得睡不好觉吃不下东西的罪魁祸首。牙疼起来是真要命！知道了病灶，她转过脸，问祁玄胤：“王爷，先前那些兽医都是怎么说的？”

猛的对上他深邃捉摸不透的眸子，司妘的心刹那间狠狠地颤了下。回忆瞬间涌来。小时候她发现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兴高采烈地告诉府中人，却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妖女。她永远也忘不了爹娘惊恐万分的眼神以及祖母当场吓晕的场景。自那以后，只要她一提起她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事，祖母还有爹娘都会大发雷霆。将军府的宁静祥和被她毁了。直到娘亲去世，她再不敢提起这事，慢慢地，大家也就忘了这一切。可她方才分明看见祁玄胤眸子里的那一抹怀疑探究。她刚想细看，他已恢复如常。祁玄胤淡声道：“先前五人看过，三人说是肠胃有疾，两人说是脑袋有疾，五人皆说治不好。”

司妘听完，眉头一皱，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无常的头。那几个兽医，竟都不知是牙疼，若是无常会说话，就不必痛苦这么多天了。她都不敢想无常是怎么熬过这十天的，没有人懂它的痛苦，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令它痛苦。“王爷，你若是信我，便让人寻兽医来，无常的问题不是在肠胃，也不是在脑袋，它是牙疼，在右边最靠里的位置，有一颗牙齿坏了。”

话说完，她清澈的眸子便一直望着他幽深的黑眸。祁玄胤只看了她一眼，便让人去请兽医。而后才淡声道：“司姑娘似乎和常人不一样。”

一句话，瞬间让司妘的心咯噔了下，他果然起疑心了。他若是知道实情，怕是会像其他人一样，说她是妖女。说不定还会因此厌恶她，当即让人把她扔出胤王府。这一刻，她竟有些害怕，怕他厌恶她，怕她连可以弥补上一世罪过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如此，她也做不到欺骗他。她绝不会像前世一样伤害他！司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要开口。却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司姑娘听得懂无常说的话，这很特别。”

只是淡淡一句话，却让司妘心里的石头落了不少。也让她更加下定决心要告诉他实情。哪怕是他会因此厌恶她，她也认了！司妘咬着唇，鼓起勇气，道：“其实我能听得懂所有动物说的话。”

气氛几乎是瞬间陷入沉默。低气压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他冰冷如刀的眼神正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