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黎抖如筛。“顾炎……顾炎呢？”
宋时砚薄唇紧抿，“我去叫，你老实在这里待着。”
他转身去找顾炎过来说一下。等他们回去时，病房空无一人！江星黎跑了！“人呢？！”
顾炎抓住路过的护士问。护士茫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顾炎急躁，松开护士开始寻找起来。医院不能大喊大叫，两个人带着人四处寻找。宋时砚脚步猛地一顿，拽住顾炎，“走！”
“去哪？”
顾炎皱眉。宋时砚紧抿的唇微动，“太平间。”
顾炎沉默了。两个人来到太平间，放慢脚步，放平呼吸。宋时砚缓缓推门而入。一个小身影站在一张床面前。不用看，他们也知道那床上躺着的是她外婆。空间安静到可怕。极力压抑的哭腔游荡在空间中，凄厉又恐怖。顾炎汗毛都炸起来了。宋时砚望着单薄小身影，眼眸心疼。这一瞬，像极了小时候的女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大石头上哭泣。那时他问，“你哭什么啊？”
小家伙揉着泪眸，倔强道，“我才没有哭呢。”
她红着眼眶，鼻尖也哭红了，看着面前流动的小溪，忍了许久才说，“我想爸爸和妈妈了。”
“我也想外公了……”小宋时砚歪着头，“他们不会回来看你吗？”
当时的小家伙说了什么？好像说了一句，“他们不会回来看我了……”剩下的是什么呢，他记不清了。顾炎想上前，被他拦住了，他微微摇头，轻语，“让她一个人好好陪陪她外婆吧。”
江星黎听出了他的声音，用力吸了吸鼻子。她转过头，“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她没办法接受外婆的去世。宋时砚软着口气，“没事。”
“你……怎么样？”
这一声温柔的问候跟记忆中的小哥哥融合一起，她哭得更厉害了。“我外婆……”“我外婆再也不会回来看我了……”下一秒，她瘫软了下去。宋时砚眼疾手快把她抱紧怀里，立马去找医生。良久。他坐在病床旁边，望着昏迷不醒的江星黎，脑海回忆着以前的小女孩，脑袋有些凌乱。顾炎在另一侧陪伴，面色沉重。嗡。宋时砚走出去接电话，“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赵助理的声音，“宋总，绑架江小姐的三个人找到了。”
“怎么处置？”
宋时砚眼睛冰冷，“好好询问一下，为什么要绑架。”
赵助理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没进去，而是坐在门外面的椅子上发呆。没一会，手机再次响起。还是赵助理，“宋总，他们三个交代说是……说是……”她犹豫着，直至听到宋时砚说直说不会怪他，才鼓起勇气，“是江语卿，未来少夫人！”
啪的一下。对面挂断了。赵助理打了个寒战。难以想象江语卿心肠竟然这么恶毒。宋时砚眼神冷漠，下一秒又染上复杂。他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办。宋时砚藏下复杂情绪，刚进去就听顾炎说，“我调查过了。”
“在我们去之前，只有江语卿去过。”
不言而喻。是江语卿把外婆气到病发。宋时砚握紧拳头。顾炎又道，“老宋，你怎么想的。”
“你打算原谅江语卿吗？”
他拳头握得很紧，青筋凸起，目光灼灼盯着宋时砚。以顾家的能力，搞死江家轻而易举。可江家背后有宋家支撑，很容易闹得损敌八百，自损一千。只要宋家支撑江家一天，整个宜城，就无人能撼动了一天。宋时砚垂首，艰难吐出，“她救过我的命。”
“就当还一命，这次就放过她吧。”
“我答应你，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插手。”
顾炎笑了，“凭什么？”
“她救的是你的命，凭什么要用黎黎外婆的命来还。”
他死死盯着宋时砚，“我不傻，我看得出来，黎黎喜欢你！”
“你就这么对她？”
宋时砚垂眸，语气微凉，“我欠语卿一条命，仅还这一次。”
“再有下一次，我也绝对不会饶了她。”
顾炎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故事一样，笑容里卷着几分嘲讽，“你还想再伤害一次黎黎吗？”
“你……”江星黎哼哼了两声，顾炎立马看过去，“黎黎，你怎么样？”
她悠悠转醒，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怔怔望着洁白天花板回忆着发生了什么。片刻，她瞳孔骤缩，猛地坐起，“外婆！”
她眼神迅速失望垂下，“外婆走了……”江星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看到顾炎想起什么，抓住他，“顾炎，你老实说，你怎么发现外婆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炎睨了一眼宋时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江星黎十指发紧。“江语卿。”
她痛苦地抱着头，“都怪我，都怪我。”
“我不该离开的，我不该离开的……”宋时砚犹豫了两秒，抬手安慰地抚摸她后背，“逝者已逝，你要节哀。”
“外婆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么痛苦。”
江星黎低着头不说话。她痛苦得恨不得杀了江语卿。可她不得不隐忍着巨大痛苦，将事情继续走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冷静得可怕。冷静到，脑海里将所有计划全部排列清楚。清楚到她头皮发麻。外婆已经没了，这时候追究江语卿的罪责，只会让宋时砚更加讨厌。她要报仇。要让江家所有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为外婆血刃江语卿！！血刃！江星黎垂着头，压住内心残暴。“嗯。”
“你说得对。”
她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语气淡薄，“我会好好活下去。”
带着外婆的仇恨活下去。带着妈妈的仇恨活下去。“我会让在天之灵的他们，安息。”
江星黎眼睛猩红，“宋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宋时砚动了动嘴，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一定会保护住江家的命，这就和江星黎的意愿违背了。她喜欢他。他喜欢她吗？宋时砚头一次出现了迷茫。他什么话都没说的离开了。顾炎皱眉，“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江语卿？”
江星黎勾起一抹自嘲，“我打不过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