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节是受害者。 他当初根本没办法做主自己的人生。 一个乌龙,一个误会,让程阮和徐韫节错过了整整五年。 这个事实,令程阮霎时失声,旋即沉默了下去。 如果不是她感觉到徐韫节体温越来越高,她甚至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程阮四肢动不了,只能稍稍扭了下腰肢,示意徐韫节从她身上起开。 “徐韫节,你是不是发烧了?”
男人抬手按住她的腰,让她别乱动,他回答:“不知道。”
程阮:“你起来去吃药。”
徐韫节依旧闷着不动。 程阮深呼吸了一下,“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徐韫节脑袋又在程阮腹部蹭了蹭,才不情不愿的抬起身体。 “不去。”
他说。 “家里没有药。”
“那就出去买!”
“我不敢。”
男人脱口而出。 程阮一愣,听到他说:“我怕只要我一离开,你就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程阮听到他这话气的想骂人,她都被他绑成这个样子了,动不动不了,还怎么跑? 徐韫节也感觉自己脑袋沉重,浑身无力,他顺势躺在了程阮身侧,手臂搭上她的腰。 “程阮,你别总想着走行么?”
程阮不说话。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手掌缓缓上移。 紧接着,程阮感觉到身前一痛,她意识到徐韫节在做什么,耳根子立马红了。 “手拿开!”
她瞪他。 后者干着流氓的事,脸上却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程阮立刻扭动身体,想从男人的束缚下逃出去,却被重重捞回去。 她怒道:“放开我!”
徐韫节:“不放。”
程阮咬紧了牙关,气得额角青筋都起来了,“那你别乱摸。”
男人眼底流露出些许迷茫,“你不喜欢我碰你?”
“不喜欢!”
程阮答得很快。 徐韫节深深望着她,“我刚回国的时候,你不是还把我压在沙发亲?现在又说不喜欢了?”
他一说,程阮立马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对徐韫节做出的那些事。 她只觉得自己当时是被男色眯了眼。 程阮心中觉得羞耻,不再说话。 徐韫节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没再多问什么。 “徐韫节,有件事……”程阮还没想好怎么说,刚起了个头就卡壳。 男人埋首在她颈窝,蹭了蹭,道:“有话就说。”
程阮脖颈处被他喷出的气息弄的又痒又麻,她躲了下。 她缓缓道:“当初,我听说你要出国留学,我不信,本来打算找你问清楚,但后来我亲眼看到了你的留学申请书。”
男人原本轻闭着眼睛,听到程阮这句话后,他倏地睁开眼睛,极具穿透性的目光落到了程阮面上。 她被他看的一愣,偏开了视线。 男人却强硬的将她的脸转过来,他神情晦暗,问她:“这就是当初你提分手的原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程阮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她点头:“是,这就是我跟你分手的原因。徐韫节,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被人丢开。”
程阮说完这句话,徐韫节就陷入了沉默,他下巴重新搁在了程阮肩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也就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反应。 不过程阮猜测,他的心情大概和她一样。 他们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错过了。 五年啊……多少个孤枕难眠的日日夜夜。 但凡她和他其中一个对这段感情生了放弃的念头,他们都不会再有今天的重逢。 慢慢的,程阮感觉肩上的人动了,她偏过头看他,却被他抬手盖住眼睛,滚烫的吻紧接着落在她唇上。 难舍难分。 程阮四肢还被锁着,她不喜欢被动的感觉,猛地挣扎了两下,厚重的铁链随着她地动作发出哗啦的声音。 “徐韫节你放开我!”
男人动作一顿,片刻,他微微离开程阮一些,“那你还要我吗?”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考虑他和程阮以后要走的路。 他这次没能管住自己,伤害了她。 可他仍然在……厚颜无耻的期望着他和程阮能有一个以后。 而且,当初分手……只是个误会,不是吗? 程阮的沉默让徐韫节心里没底,他下意识选择逃避。 “程阮,不管你怎么想,你别再别折腾了,因为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徐韫节给程阮盖好薄毯,转身离开了房间。 - 程阮以为他只出去一小会,就没管他,可谁知道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徐韫节再进来。 房间里太昏暗,程阮有点怕黑,想出声把徐韫节叫回来,可一想到他刚刚走出去时的神情,喉咙间就像哽了什么东西,发不出声音。 她猜,徐韫节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事实。 他和她错过了那么久,他却谁也不能怪。 因为造成他们之间误会的那个人是他最敬爱的母亲。 良久。 久到程阮都快昏昏入睡,徐韫节终于从外面走了回来。 他带着一身烟味。 程阮鼻子很灵,她闻到后,瞬间拧起眉,“徐韫节,你抽了多少烟?”
男人不语。 走近了看,程阮才发现他手里端着一碗热粥,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问:“饿不饿?”
程阮愤愤的乱踢着腿,板着脸道:“不饿。”
男人定定看了她两秒,不再多言,站起身,看上去要再次走出去。 程阮在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喊住他。 “徐韫节!”
她语气很冲,“你别出去。”
男人回过头。 程阮深吸口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屋里太黑了,我害怕。”
徐韫节垂了垂眼帘,面无表情抬起手—— 啪的一声,室内的灯被打开。 程阮虽然被晃了下眼,但好歹屋内不再昏暗,她内心那股恐惧感跟着散去。 徐韫节端着热粥又走了回来,他将粥放在床头柜上,腾出时间来问程阮:“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程阮面色微僵,许久,缓缓吐出一句:“叶霜死了……坠楼。”
徐韫节眯起了眼,下意识去探程阮的状态。 程阮半耷拉着眼皮不看徐韫节,身形单薄,“徐韫节,你放开我吧!”
她妥协,“我不走了,你放开我!”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 程阮咬了咬牙,软声道:“我手腕疼。”
徐韫节这才有了动作,他伸手握住程阮的手腕,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柔着,动作小心翼翼。 程阮刚想抗议说这样没用,便听到徐韫节问她:“怎么坠的楼?”
提到叶霜,程阮心间萦绕着怎么也挥散不去的阴霾,她呼出口浊气,“我刚要查,就被你带来了这里。”
徐韫节默了下,转身端起一旁的热粥,沉声道:“我去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喝粥?”
他问。 程阮想说不喝,但肚子却咕噜噜抗议,她叹口气,道:“喝。”
徐韫节不可能松开程阮,程阮躺着,被他耐心喂养。 粥喝到一半,程阮身上又开始泛起无力感,她立马瞪向徐韫节,“你又往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
男人冷静道:“就是一些暂时让你失去力气的东西。”
“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一点。”
- 与此同时。 程家。 吃过晚饭后,程宥扬拿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他的举动落在程荣山眼中,后者放下报纸,朝他问:“这是怎么了?”
程宥扬看了程荣山一眼,慢声道:“程阮不见了。”
“那天过后,我怕她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地事,所以找了人看着她。可现在我的人找不到她了。”
程荣山闻言不急不缓的点点头,“可能又去哪里疯了吧,别管她,她自己在外面吃够苦头后会回来的。”
程宥扬缄默下来,程荣山跟着又问他:“依依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的,最近在准备回国给您过生日。”
程荣山笑了笑,脸上笑意多了几分真实,“你怎么样?在公司还适应吗?”
“嗯。”
程荣山神情放松,“那就好,宥扬,好好干,这个家,早晚是你的。”
程宥扬眉眼敛着,垂眸不语。 待回到楼上房间,他犹豫之下,拨通了乔征聿的电话。 “帮我找个人。”
他说。 - 程宥扬上楼后,近日行事低调的程鸢从外归来。 她急匆匆的,看到正在客厅坐着看报纸的程荣山后,她走过去打招呼。 “爸,我听说冉冉发烧了?”
“嗯。”
程荣山抬眼看了看她,目光没什么波动,和方才提起程宥依时流露出的暖意全然不同。 “她在楼上,你这个当姐姐的好好陪陪她。”
“是。”
“对了,你跟征聿相处的怎么样了?”
程荣山放下报纸问程鸢,“上次的事有没有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程鸢神情变得有些难堪,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连乔征聿的面都见不到。 “没有,我跟他……挺好的。”
程鸢撒了个谎。 程荣山盯着她,“别再见霜觉了,这对你们都好。”
“爸,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程鸢说这话有点心虚,毕竟她是真的动过心。 “好了,没用的话少说。上楼去看看程冉,让她早点振作起来,我程荣山的女儿,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
程鸢闻言一愣,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她怔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 “爸,”程鸢压低了声音,“我看新闻上说冉冉学校里有个女学生……” 程荣山不耐的打断她,“你想说什么?”
程鸢被她爸如此冷漠的眼神看的一颤,她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那个人和冉冉有过冲突,警方会不会查到冉冉身上?”
程荣山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你得去问你的好妹妹,问问她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愚蠢的事。”
听到程荣山这话,程鸢脸色白了白,该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 “爸,冉冉她……”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程鸢你记住,如果她自己心理素质不够好,我就算想帮她遮掩,也是白费力气。”
程荣山这话算是表明他的态度,他不会看着程家出来一个杀人犯。 程鸢这下才放心,“您相信我,我会好好劝冉冉的!”
程荣山摆了摆手,示意她上楼。 人走后,程荣山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程阮打了个电话。 那边没人接。 程荣山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一抬眼,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站在客厅门口。 他神情一冷,“谁在那?出来!”
人影身形一僵。 程荣山看着那人走出来后,他神情一深,“吴妈?”
“先生。”
吴妈颔首。 程荣山脸上闪过一丝凉意,但他却在笑着,“吴妈,你来程家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
“阮阮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吧?”
“是。”
吴妈刚来程家的时候,程阮才出生刚满一个月。 “我记得你来程家前是在医院工作?”
“是。”
“护士?”
吴妈应了声,神情略显慌乱。 程荣山盯着她,眸底全是玩味,“去忙你的吧。”
吴妈后背都是冷汗,衣服都快湿透了,闻言,立即离开了原地。 程荣山盯着吴妈的背影远走后,收回视线,慢悠悠打开了手机中的某个文件夹。 这时,方舒琦从楼上下来,她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她来到程荣山身旁坐下时,无意间瞥见了程荣山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份资料。 资料上面显示吴妈之前就职的医院就是程阮出生的那家医院。 “真有意思。”
程荣山见她过来,手臂直接横在她腰后,在她腰上揉了一把。 方舒琦不解的看他,“你……调查吴妈做什么?”
“偶尔知道了一些事。”
程荣山道。 “荣山,你上次说程阮不是你的……”方舒琦说到这停了下,见四下无人,才敢问他,“那她是苏幼恩和谁的女儿?”
“谁都不是,苏幼恩的生下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那程阮……?”
“她啊,”程荣山嗤笑,“她不过是我从孤儿院抱来的。”
“程家的所有东西,都跟她一点关系没有。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
程荣山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如今,也到了该拨乱归正的时候。”
方舒琦大概明白了程荣山要做什么,可接下来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陷入了迷茫。 他说:“你去想办法弄到吴妈的DNA。”
“如果我查到的资料无误,程阮应该是从吴妈肚子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