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流年似水，又是一年新春！偌大的大周细柳城内，九衢三市繁盛至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年节将至，各家各户张灯结彩，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天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坠在这一方天地，细柳城犹如白雪皑皑，城中央的一尊高达十几丈的男人石像，更是银装素裹。雪花落在石像上，宛若为他批了一身雪白战袍……新春将至，应景极了。“又是一年，那位前辈，怎还不回来？”

城门上，白芷一袭银装束发，冷面寒霜，那宛若秋水的眸光，止不住地看向天穹之上。距离细柳城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位前辈，神游太虚整整十年！这十年来，天下风云变化，西岐妖界屡次进犯大周，大周殊死抵抗，堪堪守住了国门边境！地处北方的北莽国，亦是虎视眈眈，欲要和妖界一同联手，进犯大周。“白副使！”

亦在这时，白芷身后站出一人。那人道：“女皇有旨，召您进宫，有大事！”

“何事？”

“关于下一场大战！”

“知道了。”

白芷神色一紧。这让她回想起九年前，妖界灵主虬龙将身死七星通玄塔中，妖军溃退，乃至妖界妖主毕獓也莫名其妙地跑了。堪堪得到了两年的太平时光，两年后，妖军卷土重来。这便是两军大战的导火索，双方整整打了八年！白芷收回目光，看向腰间别着的那把绣春古刀，神色动容，忧愁上头。十年过去，她还只是个体修九重！官职倒是升了，当上了锦衣卫斩妖司副使。天穹上，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白茫茫一片。年节将至，细柳城外鲜有人迹，大雪纷扬下，地面积雪已有半尺深厚。不知多时，忽地，一道光束自天穹而下，宛若极光一般的速度，只几息功夫，便落在了细柳城外。余光散去，现出一缕轻飘飘的男子神魂。正是陆长生！神游太虚而归，他看不得眼前的画面，但能感受到四周风雪的气息。“？”

“怎么回事？人呢，都跑哪去了？”

陆长生怔了怔，他记得沈剑心等人还在城外，就等着他接任观星楼主之位。眼下，却没有一点动静。陆长生皱了皱眉头，他这一去整整有了十天，也许他们早就离开了。可是，自己的肉身呢？在哪？没有肉身，他现在只是一缕神魂罢了！陆长生一个纵跃，凌空虚渡，望向身前这座细柳城，听声辨位。“年节的味道？”

陆长生当即飞奔入城。……居安坊。家家户户贴上了年画，时不时有小孩穿梭在街道小巷里，空气中都是充满了年味儿。一处幽静的院子里，一名女子将一盏灯笼挂上屋檐，这灯笼绘着年画，极为好看，女子却神色动容，似有万千忧愁挂在心中。她看上去十八九岁左右，披肩而落的长发，身材纤细修长，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腰带，露出纤瘦的腰肢来，一袭青衣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脸上没有刻画太多的妆容，眉宇之间却透着淡雅清新的气质，还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靠近。在她的身后，是一只大黑驴，岁月如光束，大黑驴脸上已经有了些老态龙钟模样了。“哎！十年了，哥哥到底去哪了，娘亲也不知投胎了么。”

女子忽地叹息一声，神色落寞至极，宛若深冬一汪死水。大黑驴亦是嗷嗷直叫，似是哀怨之音。主人十年未归，它寂寞如雪。“小小，开门啦！”

亦在这时候，院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嗓音粗率豪放，但仔细一听就知道是个刚入成年礼的青年人嗓音。女子徐徐走去开门，一张清秀的脸孔映入眼帘。男子长得清秀，鼻梁高挺，黑亮的长发束在脑后，藏青色的长袍随风飘拂。腰间还别着一把三尺环首刀，整个人乍一看像个练武之人，说不出的洒脱。此时，他手里提着一个攒盒，笑道：“年关将至，我娘亲做了些糕点，送一些给你吃！”

说着，他便将攒盒递了过去。女子怔了怔，微微笑道：“谢谢你，念成！”

“客气！”

这一男一女，正是小小和念成。十年时光，他们已然长大。如今，已是东坡学府的三级学员，即将出师！小小望着攒盒，看得有些失神。念成亦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道：“放心吧，陆先生肯定会回来的！”

小小却漠然不语，这番话她已经听了十年。此时此刻，在院子外的一处房顶上，一道虚影飘落而至。正是归家的陆长生！院子里的两个人的话，陆长生都听到了。“十年？”

“我在哪？我是谁？发生甚么？”

陆长生如遭到晴天霹雳！只是灵魂出窍，神游了一趟天穹上界，回来就过去了十年。这让他瞬间想到了《诸天罪狱经》的反应，他的寿命在十天之内，减掉了十年。如果不是听到小小和念成的谈话，又在从诸天眼之下，看到他们两个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才彻底相信。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并非假话。陆长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之，身形飘落而下。“小小！”

“我回来了。”

陆长生轻唤一声，神魂立在了院子里。“谁？”

小小和念成均是一愣。陆长生微微皱眉，他此时是神魂状态，他们应是看不到！唯有大黑驴，忽地就冲向陆长生，一直兴奋地叫个不停！“嫐！呶呶！”

陆长生欣慰一笑，十年不见，大黑依旧是身板子硬朗，身形也健壮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瘦骨嶙峋。“大黑，你怎么了！”

“好像，是陆先生的声音！”

念成忽地开口。小小此刻也听得出了，是那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她和念成一前一后，飞奔了过来，可却看不到陆长生。“真的是哥哥吗？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是我。”

陆长生神魂飘动，徐徐走到小小跟前。本是要像以前那样摸摸小小的脑袋，然而，却发现小小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是那八岁孩童了。十年时光，一晃而逝，陆长生断然是没想到。“真的是哥哥！”

“哥哥你去哪了，为甚么我看不到你？”

陆长生微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把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还有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全部说给了二人听。小小和念成听完之后，震惊得久久无语。神游太虚，只去了十天，人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就像小河的流水一般，在不经意的时候，哗啦啦，哗啦啦地溜走了！陆长生也是叹为观止，天穹之大，宏观至极。小小和念成已是哭得稀里哗啦，陆长生是没法感受她们的心情，毕竟在他眼里，才匆匆过了十日。陆长生收回心思，笑道：“好了，不说我了，既然我的肉身让赵厉带走了，到时候让他还我便是。”

“你们也长大了，这些年过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