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陈夫子和丹丘生两人同时应了一声,随后退出偏厅,只不过,当他们出来时,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才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了一大块。“呼,好险,王爷果然没说错,罗大小姐才是最难搞的,不过,现在她既然已经知道咱俩的身份,只要咱们安安分分的,估计也不会对我们怎样。”
丹丘生道。陈夫子认同地点了点头。屋里,罗秋韵还在消化着她刚刚查到的消息,但愿这位逍遥王爷对自己没有恶意才好。又过几日,罗秋韵惦记着之前赏赐的庄子,便决定坐车去城外看看,结果在差不多出城门的时候,一名老妪忽然撞了出来,与罗秋韵的马车给碰上了。“怎么回事?”
罗秋韵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老妪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随后又冒出一名自称是老妪儿子的中年男子,一边哭,一边喊着让罗秋韵赔钱。“娘啊,娘亲,我的亲娘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儿子不孝啊,眼睁睁看着你被车给撞了……”中年男子的哭喊声,很快就引来了许多路过的行人围观,罗秋韵微微蹙眉,这下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合,敢情人家在这里等着自己。“碰瓷”后世可没见,但今日却有幸发生在自己身上,罗秋韵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驾车的罗通这时扭过头来对罗秋韵说:“小姐,某刚刚并没撞人,是她自己冲过来的,而且,我看到她只挨了一下车头,压根没撞伤,这晕得蹊跷!”
罗秋韵点点头,道一句,“我知道,他们是找咱们讹钱的。”
“什么?”
罗通一听说这两人是骗子,当即大怒,“这贼子可恶,竟然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州府衙门,唤来衙役锁了他俩。”
“等等。”
罗秋韵淡淡道了句把他阻拦下来。“小姐,你……难道我们就这样被他们讹了去?”
罗通不解,看着罗秋韵,似乎在等她的回应。罗秋韵自然不会让那两个贼人如愿,不过,想要抓住他们的法子有的是,并不需要喊打喊杀。“陈静,你过来一下。”
罗秋韵把陈静招到近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坐了回去。“小姐,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陈静应了声,立马就转身走了。罗通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到罗秋韵说她要下车看看。“小姐,不叫衙门的人过来么?”
罗通有些担忧道。“不必,这种小事,我们自己私下解决就好。”
罗秋韵下了车,微微笑了笑道。那名打算讹钱的中年男子见正主下来了,心中暗暗窃喜,不过,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罗秋韵缓步走过去,也学着一副刚刚受了惊吓的样子,惨白着脸色,却佯装镇定朝那名老妪与中年男子身旁走过去。人群中,许多不知详情的人见状,都对着罗秋韵指指点点,这就更加助长了中年男子的野心。“你娘如何了?”
罗秋韵问,带着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你……你……就是你撞了我娘,你赔我娘给我,你得赔钱让我找大夫治好我娘,否则我跟你没完。”
中年男子抱着老妪道。罗秋韵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说,“这位大叔,你别慌,我刚刚听我家驾车的仆人说,他没撞到你娘,所以,老奶奶肯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没撞到,我明明看到他撞到我娘了,你是不是不愿意赔钱?我也没要你多少,只要医药费而已,你居然都不想给?”
说罢,中年男子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当然,他不过是假装的,见马车里就罗秋韵一个女儿家出门,虽然带了仆从,但看起来却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就想着趁机干一票大了,多讹一些是一些。所以,他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罗秋韵道:“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撞了人还说自己没撞,想要仗势欺人吗?可怜我娘一把年纪了,临老出了这档子事,我身为儿子的,竟然连讨个药钱都不能,呜呜~……”中年男子说到最后竟真哭了起来,罗秋韵要不是等着看后面的好戏,这时候说不准就轮两巴掌过去了。好歹也是大老爷们,为了讹钱居然还真哭,没生在后世也太可惜了,不过,罗秋韵此时除了无语之外,对那中年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恶心。”
不过,戏已经开场了,观众都等着,再怎么着也得继续演下去,所以,罗秋韵只能忍住想吐的冲动继续跟对方周旋。“大叔,您误会了,我没说不赔,您想啊,倘若老奶奶真是我撞伤的,我怎可就赔一点钱,然后都不管了呢?这可是有辱门风的大事,我身为永安县主,别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传到皇上耳里,也要怪罪的。”
这话罗秋韵虽说是在示弱,但其实是挖了一个大坑给中年男子往里跳,自然不能等中年男子反应过来,然后反悔,所以,她又接着往下说:“我家仆人虽然口称没撞到老奶奶,但到底是在我的马车前面出了事,现在老奶奶情况危急,刚刚我已经让侍女唤来全城最好的大夫,定能治好老奶奶的病的。”
听罗秋韵说了这么多,中年男子才知道今日自己闯了大祸,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永安县主到底是什么品阶的贵人,但也知道县主可不同一般的小姐、夫人,心中已有退意。可惜,当他隐晦地向罗秋韵表示自己已经不追求她的责任时,罗秋韵却假装听不懂,还大声质问了自己一句,“大叔,您不想让我们给老奶奶看病了?这怎么行,要是老奶奶真是我撞伤的,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我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
“不,……不是……”中年男子其实很想说,我是说真的,不用你负责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可惜,他之前演戏演过头了,如今再反悔,别说罗秋韵不同意,在场围观的人群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还在后头,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济生堂的张神医到了,快,快让开,给老太太先看病。”
人未到,声音先到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知道大夫过来,围观的众人都非常识趣地让出一条道。“张神医居然来了?那老太太肯定没事了,这姑娘倒是有心。”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接着,便有更多的人效仿,“是啊,张神医医术可高明了,而且心地不错,有他出手,那老太太自然没事。”
“那姑娘也不错,虽然是什么县主啊?却一点也不仗势欺人。”
“是永安县主。”
有知情的人道了句。随后,又听到一个声音说:“永安县主?是不是早春时候测出了我朝有倒春寒那个罗大小姐?据说正因为此事,她救了不少老百姓,然后皇上特意下旨赐封她的。”
“可不正是她,要是遇上别人,谁会这么好心。”
“……”议论声渐渐增大,中年男子听后,额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心里可谓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哪个皇帝赐封的永安县主,他是死活也不敢跑来讹她,不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确实晚了,自己该怎么办呢?这就要穿帮了!”
中年男子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会接受怎样的惩罚?要不干脆认错好了?但是,现在认错的话,人家会不会原谅自己都难说,还有围观的人群,如果得知自己蒙骗了大家,一定也会愤怒异常的,那他以后都别想在永安州城混了……想着这些,中年男子越发犹豫不定,不过,他虽然拿不定主意,但罗秋韵却不会等着他想通了,然后再处理这件事。张神医从人们让出来的小道走到老妪面前,对方此时还在假装晕倒,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动,饶是他张神医还是李神仙来了,都奈他不何。可惜,这一回她明显错了,要是其他大夫还好说,不过,换成了张神医,老妪想要在他跟前弄虚作假,嘿嘿,可真不好意思,她还没那个能耐!且不说张神医医术如何的高明,就他那声名在外的名声,也不可能因为老妪一人而毁掉了,所以,最后悲剧的人,只能是她。围观的人们亲眼看着张神医伸出一只手给老妪把脉,不过,看完之后,脸上尽是怒容,“混账东西,压根就没出事,找我作甚,白白跑这一趟,还耽搁我给病人看病。”
“啥?没出事?”
“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张神医的话,都惊疑地看向扔在地上装死的老妪,“她……她不是还昏迷吗?”
“谁说她昏迷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张神医没想到对方被自己识穿了之后,居然还敢装死,怒意更甚了,要不是他乃悬壶济世的大夫,此刻他保不准会直接踹那老妪两脚。“装?竟然是装晕?”
众人不疑有假,张神医说话向来不打折扣,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老妪与那名中年男子是联合起来装可怜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