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眼瞎!我继续找他,非要他亲口说不可!”
蒋鸽不死心。“算了,别去验证什么了,心凉。”
我僵硬的躺着,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口的鲜血淋漓。蒋鸽捏紧手机,叹了一口气。宋一把医生喊了进来,医生看着我们三个,“父母呢?这事要跟父母说。”
“医生,你说吧,我早就成年了,承受得了。”
我盯着苍白的天花板,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遍体鳞伤的我,不差再多一道伤口了。“好吧,我简单的解释一下,你的身体怀孕本来就难,这次外力流产,导致你的子宫伤害严重,简单明了的说就是你最好做好无法生育的准备。”
医生公式化的开口。我平静的听着,每一字一滴泪,滑落的悄无声息。蒋鸽手里的手机还是掉了,砸在地上乒乓一声,特别的清脆。“医生,你说什么?”
“好好调养。”
医生合上病例,走了出去。病房的气压低得窒息,每个人都压低呼吸声,呆呆望着一处。最后蒋鸽用力摔门跑了出去。我一动不动,不哭不闹。脑中和心上,霎时苍白一片,那些声音,那些身影,通通消失殆尽,只剩下角落里的我苟延残喘。“苏遇呢?夏纯呢?”
我转首看着宋一,声音干干的。“夏纯没事,就是吓得够呛,衣服裙子差点让人扒光了,她蠢谁让她上当的?自己买没买东西都不清楚,一个电话喊她去拿快递,她还真的去。”
宋一抱怨着,却刻意避开了苏遇。“苏遇呢?”
我盯着宋一的眼睛,怕她闪躲下去。“身上的伤没什么事,就是……腿不太好。”
宋一平淡的说了一句,挑了一个看上去不咸不淡的词去形容。“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我抓住宋一的手,怕宋一跑了。宋一支支吾吾,后面干脆就不想隐藏了,“就是,就是当不成运动员了,反正运动员是青春饭,哪儿能一辈子做运动员的?不然我们来什么大学?”
宋一的话纯粹是在安慰我,从她闪躲的目光里,我明白腿对于苏遇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我立即坐了起来,全身都像是被碾压了一遍,疼得冷汗直冒。“你要干什么?”
宋一压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我要去看看苏遇,你拦不住我的。”
我瞪直了双眸看着宋一。宋一咬唇,英气的脸上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松开了我。我艰难的起身,身体都直不起来,只能弓着背一步一步向外挪动着。宋一在一旁搀扶着我,将我一路扶到了苏遇的房间。苏遇的腿被吊着,人已经醒了,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我认识她,她是苏遇的妈妈。苏遇看到我对他妈妈开口道,“给我去打点热水。”
他妈妈扫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拿着热水壶走了出去。苏遇又看了看宋一,宋一扶我坐下后也走了出去。我刚要开口,苏遇就直白的抢在了前面,“如尘,我们分手吧。”
我艰难的吞咽着,“……好。”
“你来是想负责任的吗?陪着我一辈子?鞠躬尽瘁?好弥补我?”
苏遇伤感的一笑。但是他猜中了我所有的心思,我的确是想来弥补的。苏遇握住我的手,“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但是你就是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别再觉得自己微不足道,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了。”
我望着苏遇的双眼,他的手轻触我的脸颊,多少的舍不得都融化成了手心的温度。摩挲间,那点温热一点点褪去,我觉得眼前苏遇似乎也在离我而去。我害怕的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悄然消失的林曦。“如尘,我也想过不做你喜欢的人,就做朋友,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不成做不了朋友的,看到你我就想靠近你,想帮你,想取代岑辞,多看你一眼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苏遇……”“夏纯的父母很感激我救了夏纯,给我联系最好的康复中心,我明天就走,别来送我,别让我再多看你一眼了。”
苏遇的手指擦过我的眼睛,带走了几许湿润。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苏遇笑道,“如尘,要是再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就不要这样了,你不差,不需要卑微的求着一个人,他已经把你害成这样了,你看清楚好吗?”
“嗯,我看清楚了。”
我都明白了。可是有什么用?这些懊悔能换回什么?该失去的还是失去了。苏遇的妈妈拎着水壶进来,我起身对她说了声对不起,她没有过多责怪我,只是背对着我低着头。苏遇还笑着逗他妈妈,然后他对我也笑了笑,帅气的脸也变得苍白透明,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再见。我走出病房,看着渐渐合上门,苏遇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宋一立即上来扶住我,心疼,身上疼,所有疼痛聚集让我弯着腰低着头,握住走廊一排的扶手,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眼泪随着步子,一点一点滴落。够了。真的够了。我欠岑辞的,欠杜清雅的。都还清了。浑身的疼痛,都及不上我对岑辞的恨。恨透了他的冷漠和无情,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恨岑辞,双倍的恨。我的恨,孩子的恨。缓缓直起身体,冷汗阵阵,我推开宋一的搀扶,松开扶手。目视前方,咬得满口是血,依旧挺直身体往前走去。即便是在争夺风暴中心,即便是一路的荆棘。我,许如尘都走得下去。就算是死,都要给我陪葬。“如尘!”
宋一着急的喊着我。我低头发现裤子上都是血,一路滴在了地上,昏迷前我依旧看着前面。走廊尽头的窗外,雪下得很大,像是极力在掩盖什么。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埋葬。这些痛,我都记着,我会还的。两年后——水晶灯下的豪华包厢,一下子坐满了十二个人。我便是其中一个。我是许如尘,但,不再是那个许如尘。两年的时间,磨出了我一张精致虚伪的脸,一个对谁都笑得出来的性子。我坐在岑如雄的身边,得当的言语敬了一下包厢中的其他人。“岑总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聪明漂亮啊,这边子公司的事情也处理了不少,井井有条的,让人羡慕啊,我家兔崽子除了分得清楚网红长啥样,连自家公司都门牌号都喊不上。”
大肚子男人拍拍肚子哈哈笑着。我淡淡一笑,安静的坐在岑如雄身边。我用了两年时间站在了岑如雄的身边,做了他聪明能干的女儿,甚至得到了他的信任。岑如雄满意的喝酒,“见笑了,如尘还是有待改进的。”
“如尘要毕业了吧?进自家公司?”
“后天毕业典礼,之后暂时在子公司磨练一下,岑总也不希望我做空降部队,没有实力坐不稳的。”
我平静的解释。我从来没有喊过岑如雄一声爸爸,在外一直称呼他为岑总,明面上是说公事公办,其实只是我不想喊。岑如雄纠正过几回,看在我能力上,最后懒得管我。酒过三巡,我改了三个通宵的方案终于得到了认可,我又帮岑如雄谈下了一笔生意。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却是一片冷漠。离开酒店,我不理会岑如雄,直接自己向别的方向去了。“许如尘!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英国留学你去还是不去?”
岑如雄有些气愤的盯着我。我冷淡的看着他,“不去。”
我花了两年时间有了如今的成绩,我走了,谁还能记得我那些痛苦?那我岂不是白白部署这么久?岑如雄用力甩上车门,司机开车绝尘而去。我立即跑到一旁开始吐了起来,我讨厌酒,但是能喝酒办成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已经是简单的事情了。吐干净以后,打了车回学校宿舍。望着外面的霓虹灯,车窗上的自己有些疲倦,眼底却是嘲讽。到了学校,宋一穿着短袖沙滩裤等我。一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就皱眉头,“大姐,你这回喝了多少?你爸是把你当男人使了吧?”
我趴在宋一的背上,“我想吃蛋饼。”
“吃吃,老三老四架了口锅给你做呢。”
“我想吃糊锅味的。”
“你怎么每次喝醉都要吃这个?糊锅味?到底是什么梗?是不是谁给你做过这么奇葩的味道?让你至今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