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沉浸在这面奇特的玻璃上时，手机响了半天。一看来电是妈妈的，我原本还带着几分发笑的心情立即变得阴沉沉的。看了一眼宋一，我转身离开公司，直接去了外面接电话。刚接通，妈妈怒气冲冲的声音就钻了出来，把手机放的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许如尘，你又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岑如雄要停了我的卡？你就不能让人省心点吗？”

妈妈不问事由直接就开始责备我。但是听到这话，我明白岑如雄是找不到我就直接从妈妈入手。“你有什么事？”

我直接打断了妈妈的话，有些急躁的开口。妈妈吊着尖细的嗓音，“他停了老娘的卡，老娘现在怎么办？老娘还在外面逛街，你给我回去认个错，你帮着他怎么了？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方瑜和岑舒桐算个什么东西？牺牲就牺牲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帮他？你问啊，你现在就问！”

我蹲在身边的绿植旁，怕里面的人听到，只能压着嗓子说话。妈妈那头有几个女人的笑声，好像真的是在逛街，她喂喂两声，然后沉默了下来。“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档子事情？你跟了不少男人了，能不懂吗？你应该知道他看重的是什么，你损失什么了？你和我一样是烂货了，还装什么清高？能捞到不捞，难道还想老娘跟着你吃苦不成？这点出息，你……”妈妈还在说，嗓音有些沙哑，早不如前几年那么清晰，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她沉沦，早就变成了一个有钱什么都可以的女人。曾经还大喊着自己要做岑太太，如今的妈妈，拿着一张卡比谁都高兴。爱情，于她而言就是曾经她破坏别人的借口，她要得至始至终都是不劳而获的钱财。或许是她也老了吧，实在是怕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支撑不住她现在残破的身躯，所以她选择了最实在的东西，钱。但是妈妈至始至终都没有放过我，她依旧是扼住我喉咙的铁索，她不希望我展翅，更不希望我比她显得高贵。我必须和她一样的下场，她才觉得这是对岑如雄辜负她的最好报复。岑家脏，岑如雄的女儿也要脏。挂了妈妈的电话，我把脸放在曲起的膝头，瘦弱的身躯隐在绿植后面。抽噎的时候，让我呛了一下，猛地咳嗽了起来，双颊都开始涨得绯红。一双皮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仰着头看着来人。赵亦辰蹲下身体，将我搂进了怀里，“如尘，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搂住赵亦辰的脖子，轻靠在他的肩头，目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岑辞，不由得更加紧张，将脸颊埋进了赵亦辰的颈间。岑辞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迟疑。赵亦辰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裙子，“地上太凉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去沙发上坐着。”

我摇头，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我担心我妈妈会做什么事情。”

“她还能来管我不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乱来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赵亦辰轻声安慰着我。我这才放宽心跟着他进了公司。可是我和赵亦辰还是低估了我妈妈现在的破坏力。临近下班的时候，妈妈居然带着她的小三团一人一桶油漆到了赵亦辰公司门口。妈妈怎么会知道我在赵亦辰这里？一定是岑如雄告诉她，岑如雄就是想用妈妈来抓我回去，他自己不能和赵家起冲突，就干脆利用妈妈来捣乱。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看到妈妈了，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畸形？过度饱满的脸颊，像是要撑破皮一样，更可怕的是她带来的小三团都这副鬼样子。宋一免不了讽刺一句，“整形医院的医生是临时工吧？”

蒋鸽赶紧把宋一拉到身后，他看了看我，示意我也躲到后面去。这些年，蒋鸽和宋一对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蒋鸽捏了捏眼角，无奈道，“阿姨——们？你们这样我们可以报警的，与其在警局聊，不如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坐下说？”

和妈妈一起的人听到蒋鸽喊阿姨，瞪着夸张的眼睛，油漆对着蒋鸽挥了挥，洒了一点在蒋鸽身上。妈妈哼笑一声，看着蒋鸽和宋一，“又是你们俩，这些年你们俩处处跟我作对，许如尘到底给你们俩什么好处了？今天不管怎么样，我要把许如尘带走，不然我就把这里毁了！”

一听要毁了这里，我立即站了出来，费解的看着她，“你如果真的要乱来，那你和你的小三团就去拘留所一游吧。”

妈妈咬牙切齿，红唇一掀，牙齿有些发黄，让人看着有种很脏的感觉，哪怕是她现在穿得再昂贵，还是像暗巷中刻意穿红戴绿的市井妇人。“许如尘，这些年你做什么，我睁一只眼闭一字眼，你居然敢和赵亦辰在一起！你是在打老娘的脸！赵家的人配不上你，你是岑家的大小姐！赵家有什么？只有一个不知羞耻的赵雅，生了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岑辞！”

公司的其他人听了，不由得看向岑辞，目光中有些诧异。“够了！你的疯话没有人要听，也没有人相信。”

我立即打断妈妈的话，眼角的余光足够捕捉到岑辞阴沉冰冷的脸。“叫保安上来吧。”

赵亦辰直接让身后人的打电话。妈妈恼羞成怒，伸手来拽我，却只抓住了我的裙角，但是过于用力，我差点被她扯在地上。没有抓住我的妈妈再一次警告似的开口，“许如尘，你今天跟我乖乖的回岑家，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就放过你和这些人，你要和赵亦辰在一起我也可以当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老娘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

“老女人，你疯了！有你这么逼自己女儿的吗？这么多年，我也忍你很久了！”

宋一撩袖子冲在前面。被喊一声老女人的妈妈像是被人刺中死穴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宋一，“都是你们这些小畜生教坏许如尘，想当初许如尘那么听话，我说什么她都不敢不听，如今居然跟我唱反调，给你们点教训！”

妈妈抬起手里的油漆桶，大家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我看着这些因为我而困在这里人，心里又怨又怕，像是一个循环诅咒一般，和我在一起的人果然都会倒霉。妈妈吓唬大家的时候，还不忘注意我的表情，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自责，她居然笑了，“许如尘，来，到妈妈这来，妈妈带你回去，你去认个错，我不会对这些人怎么样的。”

我像是悬崖边挣扎的困兽，前后都是死路，望也望不到头。“保安马上上来，如尘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了这份心。”

赵亦辰握住我的手，想将我拉到他面前去。“赵亦辰！你们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总喜欢和我抢东西！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妈妈膨胀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狰狞可怖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塑料娃娃要爆炸一般。妈妈将手中油漆桶中的液体全部都倒在了我身上，但是并不是油漆。闻到刺鼻的味道后，我立即推开身边的人，“别靠近我，是……是汽油。”

我声音发颤，汽油甚至蹿进了嘴里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