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吧？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一定要少刺激，心理治疗也要跟上。”

说来说去就是杜清雅到底是个病人，我们不应该刺激她。可是她犯的错就能因为她的病一笔勾销吗？每个人都站在病房外愁容满面的，我心绪不宁的嘴唇都在颤抖，感觉周围实在是太冷了。赵亦辰感觉到我身体的轻颤，直接将我搂了过去，凑在我耳边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亦辰，我有些话想对如尘说，暂且让我们单独聊一聊。”

师母拉过我的手，轻抚着。赵亦辰点头，便松开了我。我跟着师母走到了别处，两人面对面站着，眼角余光还能看到病房外的其他人。师母握紧我的手，轻声道，“如尘，你不怪我没有实话实说吧？”

我摇头，即便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说当初的事情。“如尘，你们已经可以自己决定事情了，可是既然做了决定就要承担结果，赵幂和赵亦辰都是好孩子，你怨谁都不该让他们牵扯进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师母前倾身体，身上带着舒服的气味。我深吸一口，顿时平静了下来，目光不由得转向赵亦辰和赵幂。赵幂对苏遇的感情已经毫不遮掩了，虽然她平时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找苏遇，今天那副凶狠的样子，她对杜清雅是下得去手的。我不想赵幂受伤，这也是苏遇临走说的话，不想赵幂为了他去做傻事。至于赵亦辰，他的温柔和一往情深，我辜负不起。想着，我盯着赵亦辰的眼睛不由的模糊起来了，痛恨自己刹那的摇摆不定。赵亦辰察觉我的目光，对着我浅浅一笑。我收回目光看着师母，“对不起，我只是……”“如尘，我没有怪你，这件事是你和岑辞的私事，刚才的情况说了，就是大家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你既然选择赵亦辰，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当然，作为岑辞的继母，我觉得他也有有权知道真相，但仅限于你们两人给对方一个结局，不能牵连别人。”

师母轻轻的拍了拍问我的肩头。我忍不住的去回想刚才的一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岑辞真的想知道真相，他会想尽办法知道的，如果他不想，说明他在你和杜清雅之间已经做了选择，你不要沉湎于过去，不然你眼前的人再好，你都看不到，人最耗不起的就是感情，我想你最能明白这句话。”

师母哀叹一声，席上一番话，她留了一个选择给我和岑辞，也为别人留了退后的余地。我还是冲动了，任由着自己和宋一还有蒋鸽去追求真相，却忘记了或许有人与之无关，也承受不起。“我知道了。”

我抱住了师母，心里越来越难受。心里有一叶扁舟，浮浮沉沉，有一瞬以为可以停靠，却又飘荡在了无尽的时海之中。可是……师母不知道，她留下的选择题根本不用细想我就知道了答案。岑辞还是会选杜清雅的。而我根本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过。跟师母回到病房前时，大家都很沮丧，一顿饭吃到医院来谁的心情都不会好。我扯了扯赵亦辰的袖子。赵亦辰关切的看着我，低声道，“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点点头。赵亦辰便起身看着大家，“我和如尘去买点喝的。”

然后赵亦辰就牵着我下了楼。我见电梯里人多便不敢起头说话，一直到走出电梯，身边的人脚步匆匆散去，我才仰头望着赵亦辰。“你都知道了？”

我憋了很久才问出口。赵亦辰摇头，“不多吧，稍微看得出来一点，岑辞对谁都一个调，所以他的反常一看就能看出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不是，他对我没有感情。”

我立即否定了赵亦辰的话。赵亦辰皱眉望着我，“你这么想的？”

“嗯，有些事情的确和岑辞有关，但是我不想这样。”

我为难的开口，“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我要是会说话会解释，或许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能言善辩才是他们这一层次的人首要的技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我什么都不会，总是硬碰硬。赵亦辰噗嗤笑了，高挺的身躯带着成熟俊朗的面容，配上这笑意，有些不协调。“你来和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讨好我？”

“是。”

我也直截了当的说了，“我怕你生气，所以想告诉你，我的心情有点复杂，分不清好坏，也看不清对错，我对他曾经也尽力弥补挽救着，可是我……”我哽得说不出话。可是不管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唤不回岑辞。看到岑辞的确会难受，看不到也会难受，我也迷茫难过，可是又怕别人因为我受罪。赵亦辰脸色又恢复了郑重，轻轻搂着我，“人总有过去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让我刮目相看，但是眼下的现实就是现实。”

谁都看得透，唯独我还迷茫了一阵子。“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听的，但是我还要说的。”

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多了一点信念。或许是师母的话让我明白了眼前人可贵。“以后避开岑辞吧，再来几次我也会生气的。”

赵亦辰佯装生气。“那我去度假村怎么办？我去辞掉？”

我顺着赵亦辰的话问道。“岑如雄现在身边就你一个孩子，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赵亦辰提醒了我。“你帮我问问赵幂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不会太久的，最多半个月，就当度假行吗？”

我小声问道。“你还自己给自己安排一个我的眼线啊？看来是真的巴结我了。”

赵亦辰抬手就揉了揉一遍我的脑袋，“她会去的。”

赵亦辰还是答应了我的话。我们俩拿着水回病房的时候，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师母应该是看出我和赵亦辰谈了话，走到我身边笑了笑，“看到你没事就好。”

我压低声音询问师母，“师母，我……我喝的那个药真的能治我的病吗？”

“有人喝好过，总是要试试的，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喝药，让你跟我去把把脉也不肯，怎么突然问了？”

师母眼底了然，却还是故意问了我一句。我不好意思道，“那我抽空和你去看看，我喝了这么久或许有点效果呢？赵妈妈就赵亦辰一个儿子。”

虽然在病房外笑有些不礼貌，但是师母却掩嘴笑得合不拢嘴。“想通了就好，我打电话约医生，这些年的药不会白费的。”

看着师母的笑容，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宋一和赵幂打着哈欠，凑近我们，“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师母也不管里面杜清雅听不听得见，朗声道，“喜事。”

门口说着喜事，病房里却是一片哀愁。杜清雅醒过来又哭闹了小半宿，说是心里难受，却还知道打电话像赵老夫人求救。弄得赵老夫人大半夜拖着疲倦的身体跑到医院来，仗着是长辈，前前后后把我们几个一通数落。就连言教授和师母都只能低着头挨训。我可以暂且放下对岑辞的恨意，但是对杜清雅我没有那么大度，所以说到底我和岑辞还是站在了对立面。杜清雅这个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的。此时，赵老夫人一拐杖敲在地面上，弄得整条走廊都是回声。“你们反反复复折腾清雅一人有什么意思？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要给我们家清雅一个交代。”

“什么我们家？我可不认她。”

赵幂说着来气，非要呛一声。这一呛，弄得赵老夫人更气愤，偏说我带坏了赵家兄妹，扯着岑辞衣裳就说，“怎么就不是我们家？我已经约了清雅的父母谈婚事，等岑辞度假村回来就定日子。”

岑辞猛地胸口起伏着，显然他这个当事人也是在这一刻知道的。岑辞半倚着墙，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熟练的抽了一支烟放在唇间。医院不让抽烟，他也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如此无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抽烟。但是岑辞的确这么做了，闷声抽烟，烟雾缭绕遮挡着他所有的眼神，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叹息的尾音。凝结的眉宇，抵在唇上的两指，即便是我们这头再吵闹，他都能瞬间让自己看上去孤身只影，像是蜷缩在角落的屏息的野兽，玻璃珠一样的双眸盯着你却不为所动。看上去，岑辞似乎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别人的看不透，也习惯了别人讨论他的时候置身事外。但凡他说点什么或许不会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偏偏他总是默默无声，伺机而动。在岑辞一根烟结束后，赵老夫人还在争论，引得护士都奔走而来，先是让我们小声点，然后就是不悦的看着岑辞手中的烟。“先生，这里禁烟，楼梯口有吸烟区。”

“好。”

岑辞冷漠的声音直接越过了在场的人。然后在赵老夫人极力争辩的时候，岑辞就这么走了，走了。气得赵老夫人直砸拐杖，“岑辞！岑辞！你给我站住！我在说你的事情！”

“你都决定好了，跟谁说不都一样？就像决定我妈的事情一样。”

岑辞没有回身，毫无感情的声音更像是对赵老夫人指责和埋怨。听闻，赵老夫人面如死灰，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养育之恩大过天，却压得人窒息又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