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上有一束强光照了过来，阿诺警官连忙用胳膊挡住光线。　　楼上有人开始说话了，是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应该是黛西的祖母。　　“是阿诺先生吗？”

“是的，我是阿诺。”

阿诺警官说。　　强光灯消失了，阿诺警官抬起头朝楼上望去。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佣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搀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站在二楼楼梯口望着他。老太太大概七十多岁了，她看起来气色很好，满头银发衬托着一张满月般的脸，举止端庄大气，年轻时应该是一位真正的美人。　　“黛西回她的卧室去了，你上来坐坐吧！”

老太太说。　　阿诺警官说：“不用了夫人，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改天再专程来拜访您。”

“不用太客气，上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那……好吧！”

阿诺警官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　　走到二楼，他欠了欠身，对老太太行了一个礼。　　老太太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谢尔盖家族的人果然个个品貌非凡，你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啊！”

“谢谢夸奖。”

阿诺警官说，“黛西小姐现在在哪里呢？”

“跟我来，我们到这边喝茶。阿莫，你去叫黛西小姐过来。”

老太太说着朝二楼宽大的客厅走去，阿诺警官跟了过去。看到老太太在门口脱了鞋子，他也跟着脱掉了鞋子。　　客厅看上去空空荡荡，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布软垫。除了几个洁白的枕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角，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点像专业练习瑜伽或者舞蹈的场地，　　老太太在客厅中央盘着腿坐下来，阿诺警官跟着坐下了。　　这时叫阿莫的女佣人端了一副大约四十公分左右高度的茶具过来，上面摆放着几幅木质茶杯和一个紫砂壶。给阿诺警官和老太太面前各放了一个杯子，往里倒了一些茶水。　　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飘过来，阿诺警官端起杯子闻了一下，放在嘴边尝了一口，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您这是从哪里弄到的茶？口味好独特。”

他问。　　老太太说：“这是我在院子里种的几棵茶树，每年自己采摘茶叶，晾干后泡的。”

“果然很独特，莫桑家族的人也个个都非常出色。”

“你太会说话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其实我们家到了这一代，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这个孙女，可她却喜欢过独身生活。”

“很多年轻人都有这种想法，他们喜欢自由。”

阿诺警官说。　　“我们家是不允许不婚主义存在的，黛西她必须结婚。我们家虽然比不上谢尔盖家族，但也算名门望族，黛西配你，也是够的。假如能看到她结婚，我就死而无憾了。”

“我才不要结婚！”

黛西突然赤着一双脚跑了过来，她刚刚换了一件丝质的白色长裙，裙摆拖到地上了，上半身的肩膀裸露在外面，看上去应该是她的睡衣。她准备睡了，却被阿莫叫了起来。听到祖母的一番话，嘟着嘴气冲冲地跑进客厅，大吼大叫起来。　　“哦，天啦！”

老太太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她似乎有些受不了黛西的吼叫，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才不要结婚。”

黛西在离阿诺警官远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脸倔强地昂着头，撅着嘴挑衅地看了阿诺警官一眼。　　“能和谢尔盖家族联姻，是我们家族的荣幸。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待阿诺先生，你应该对他礼貌些、客气些。你若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到你父母那里，不让你继续呆在这里。”

“哼！”

黛西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对阿诺警官翻了一记大白眼。　　老太太说：“请原谅她的无礼，这孩子被她的外祖母宠坏了。”

“才没有！”

黛西突然哭了起来，“外祖母没有宠坏我，她只是想让我过得更加开心一点！”

“好了，别哭了，别在阿诺先生面前丢脸，回到你的房间去吧！”

黛西慢慢地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准备离开。　　“真是不好意思，阿诺先生，我的孙女她被宠坏了！唉，说真的，其实你不愿意娶她也没关系，她如果能找到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哪怕对方没有财产，我跟她爸爸妈妈也谢天谢地了。”

“您多虑了，夫人。”

阿诺警官说，“黛西小姐一定会找到让她心仪的男人。至于我，恐怕不是她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您别太难过，也不要强迫她，等她有一天突然想通了，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唉，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事实上，到至今为止，也确实没有一个有身份的男人看得上她，愿意跟她结婚。我不勉强，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在这种场合下看到我们家的窘况。”

“您太客气了，我想我该走了，打扰了，再见。”

阿诺警官说完站了起来，对老太太行了行礼，转过身走出客厅，来到门口穿上鞋子。　　叫阿莫的女佣人走了过来，带着他走到一楼。　　这时黛西突然跑了出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阿诺警官礼貌地欠了欠身：“再见了，黛西小姐，祝你做个好梦！”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黛西说，“等我明天参加完赛马运动会，你打电话给我。”

阿诺警官愣了一下，说：“好的，我会给你打电话。”

“对了！”

黛西突然赤着一双脚冲了下来，“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

“哦！”

阿诺警官说，“是什么事？”

“我不是没有被男人喜欢过，我的大学同学里面，其实有一个人一直暗恋我。只是他后来死了，是在游泳的时候突然腿抽筋淹死的。”

“这可真是个伤感的故事。”

阿诺警官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可怜的动物。你跟我结婚，是要把我当作做你的太太，而不是收养一只可怜的流浪猫或流浪狗。”

黛西说完哭了起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阿诺警官说：“哦，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说实在的，我还没有做好去爱另一个女人的准备。毕竟，我们才认识了短短几天，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很想把自己嫁出去，不介意我其他方面，我可以成全你。”

黛西说：“请你顾忌我的自尊，不要把我当一只猫，或者一只狗！”

黛西说完，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咚咚咚”地朝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