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兰花把食盒放到地上，抱起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心里暖意弥漫。“尝尝奶奶做的红烧鱼。”

她小声告诉怀里的小小人儿。食盒里有两碗鱼，一只大碗是给九凤的，小碗里的给门房老头儿。眼下那老头儿就站在不远处深深呼吸着呢，好香好香……乔兰花翻了记白眼：“你过来。”

门房老头便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伸手接住小碗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口。“你给我闭嘴，眼下大家都要活命，不规矩的人多了去。”

乔兰花知道他的德性，便及时开口打断，禁海令还没有解除，谁家吃鱼都是犯法的事儿。“是是是，我这就去把碗给你腾出来。”

门房老头哪会那么不知好歹，自然是赶紧闭嘴。他呀，等会吃完鱼，鱼骨头也要远远的丢掉才好，要是被卫大人发现那可不得了。很快就只剩下奶孙两了，乔兰花小心地挑掉鱼剌，一口口地喂给九凤。九凤懂事地把筷子推过去：“奶奶也吃。”

“家里还有呢，奶奶回去再吃，九宝要多吃，快快长高。”

乔兰花疼爱地捏了捏那瓷白的小脸蛋，笑着轻声言语：“现在家里的水井满满当当，那清泉一样的水呀，仿佛怎么打都打不完。对了，还有村里的三爷爷你还记得不？”

三爷爷？九凤努力在原主的思绪里寻找。依稀有些印象，更让她敏感的是，她想起老龟说耿强耿兴兄弟两在海边叫了声三爷？莫非是同一个人？点点小脑袋：“记得。”

乔兰花就一边挑着鱼剌，一边把三爷到慈幼院收弟子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宝儿，奶奶今天来还有件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你愿意到三爷爷家里跟他学读书吗？”

九凤：“……”读书识字？她还真得像个人类似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到她沉默不语，乔兰花说出心声：“奶奶是觉得你比其他哥哥姐姐们都要聪明，若是不懂学问，这小脑袋瓜子就可惜了的。”

九凤琢磨的是呆在刘家太无聊，如果能到处走走或许会更有趣。于是答应下来：“那我去。”

“真的，太好了，奶一会去跟大金花说。”

“不用，我去说，奶奶你这样做就可以……”九凤小声对奶奶耳语了几句，说着说着，奶孙两不由得咯咯地开心笑了起来。她们完全没料到此时刘家院子里，一双眼睛正嫉妒地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呢！卫小蝶纤细的身体绷得笔直，身侧两边的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拳头，她的眼中闪过戾色。凭什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有那么多人疼爱她，本该每天过得凄凄苦苦的，可从九凤的脸上，她只看到欢声笑语。最最重要的是，她凭什么在那样的环境里也依然能长得如此好看？“卫小姐，你这是？”

大金花刚巧路过，看到卫小蝶死死地盯着大门外，不由得顺嘴问了句。哪知卫小蝶转过板正的小脸，竟然说了句：“刘夫人既然收养了九凤，那就不应该再让她跟慈幼院里的人来往，否则这算什么收养？”

呃！！！大金花愣了愣，她招谁惹谁了？卫小蝶已经冷冷地转身离开。院门口，九凤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看到她小脸上依然绽开着的笑容，大金花不由得暗暗叹气。她也不想小东西跟慈幼院里的人来往，可拦得住她的人，拦不住她的心。“你要去哪儿？”

九凤看到大金花怀里抱着个木盆，好像要出门的样子。大金花连忙收拾心情，笑脸如花地走到她面前：“九宝乖乖地呆在家里，我去村长家一趟，去问问他们家有没有水，毕竟……卫大人是为村里的事情才会累病的不是，这责任不能我一个人担着。”

“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村里人都找不到水源吧？”

九凤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成年人。拉拢卫良的时候她想独占头份，现在伺候不过来了，就想拉着整个喜鹊村陪葬。大金花翻了记白眼：“我管他，反正得去找村长。”

“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你？”

不敢置信地看着淡定自若的小丫头，小小的个子，包子脸上却是让人无法置疑的笃定。大金花愣了愣后竟然不由得脱口而出：“好啊，九宝你说。”

……片刻之后，大金花端着木盆，盆里放着宣纸毛笔和墨块一共四份，另有硕台一方。往日里这些东西在刘家就是罢罢样子，刘员外加两媳妇一共也不识几个字。没料到今日却用到了正处。先前九凤说：“只要你拿着这些东西去慈幼院，我奶奶就会把今天找到的水源给你，你拿回来给苗氏煮茶吃，保证她满意。不过这事儿你不能往外说，漏一个字都是为难我和奶奶。”

不知道小东西说的话当不当真，要知道现在水源尤其珍贵，而乔兰花那个老太婆看他们刘家一直不顺眼，外加争九宝这事儿闹的……反正，大金花去慈幼院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打鼓呢。好不容易敲开慈幼院大门，大金花赶紧冲着来开门的乔兰花露出讪笑：“乔大娘，你看这……咱们又见面了！”

“可不。”

乔兰花板着脸没给她好脸色。“大娘，是这样，我听九宝说你们今天找到了水源，你看能不能跟你们换一些，这不大虎二虎他们不是要去三爷家读书识字儿嘛，正好用得上这些宣纸……”“这事儿是九宝说的？”

乔兰花装做吃惊。“是啊，不过她也是为了娃们好。”

“那……行吧，看在九宝的份上，我给你换点，但是不多，你也知道眼下的水源有多金贵，至于这些纸和笔，反而有或没有都无所谓。我家老头子已经给娃们准备好棍子，用棍子在泥地上写字儿，也一样的不是！”

“是是是。”

大金花看着老太太上扬的眼角，不屑的神情，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可她得忍着。只能默默暗骂：拿棍在泥地里写哪能跟纸笔一样，欺我识字不多？但表面却是笑得嘴角都发酸了，一副讨好的样子恭敬地双手把木盆奉上：“多谢大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