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蔓诚实回道：“没有。”

“怎么回事？项目重启也有一个月了，为什么没有进展？”

方守裕皱起眉。　　“基因序列改造的实验本来就很有难度，我们的目标还是通过基因序列改造研究出更优秀的人类，更是跨时代的难度了。”

“我花钱聘你来，不是让你来告诉我这个项目有多么难的。我要是的成功的结果。”

方守裕一脸威严。　　“我知道，但我有必要跟您同步下研究中的困难。”

棠蔓一点退缩都没有。　　“别告诉我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出成果？”

棠蔓坦然道：“这个我没办法保证。也许永远都成功不了，也许没过多久就能成功了。”

方守裕锐利的双眼盯着棠蔓，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　　“爸，棠蔓都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夸张，也没像其他人那样乱打包票。但是以棠蔓的实力，肯定很快就会有进展的。”

方黎野适时插嘴道。　　“上次她昏迷的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了。你说这个项目没有她，成功的概率会低很多。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很怀疑，她在这个项目里是不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方守裕说到最后一句时，上位者般的威严目光转向了棠蔓。　　棠蔓无动于衷，对他的质疑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个态度让方黎野更生气了。　　项目迟迟没有进展，方黎野是需要从她身上看到她废寝忘食的努力和超过其他人的能力的，这样他才能心安一点。可是棠蔓的态度，让他完全看不到这两点。　　方黎野瞥了眼棠蔓，继续对方守裕道：“棠蔓的实力，在之前的项目上，我们都是证实过的。基因序列改造的实验确实难度系数很高，这样一个影响全人类的重要项目，我们应该有更多的耐心。”

“光有耐心有什么用！你小时候我对你那么有耐心，也没见你现在多有能力啊。你要是能更优秀更有能力一点，方氏集团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你觉得我这么执着基因序列改造的实验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天底下少一个像我这样失望的父亲！”

方守裕毫不留情面的怒斥。　　棠蔓心下微微一沉，眼底的晦暗深了几分。　　方黎野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嘴角甚至挂上了几丝似有若无的自嘲笑意：“那爸爸你更应该再多点耐心了。反正你都等了二十几年了，不差现在这一年两年的。棠研究员绝对是目前方氏生物医药集团里最有可能在基因序列改造的实险上成功的人。”

方守裕脸色阴沉，半晌没说话。　　最后，他对棠蔓说了一句“抓紧出成果”，便挥挥手让棠蔓走了。　　棠蔓刚转身，方守裕又语气不善的对方黎野道：“你也出去。”

“好的，方总。”

方黎野微颔首，和棠蔓一起出了办公室。　　“一起吃饭吧，都快八点了，你肯定饿了吧。”

方黎野和棠蔓并排走着，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棠蔓正要开口婉拒，方黎野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般，抢先一步出声：“喂喂喂，刚才我们俩一个被老板骂了，一个被老板兼父亲骂了，我们就不能抱团吃个饭互相温暖一下吗？”

棠蔓沉默地看着他。　　方黎野脸上仍是漫不经心的笑。只是那笑并未达眼底，也渲染不了他荒凉的内心。　　“行，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棠蔓开了口：“你想吃什么？”

“我作主？”

方黎野挑眉散漫地看她。　　棠蔓点了点头。　　“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哦。”

方黎野半开玩笑。　　“不会的。”

方黎野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坐我的车去吧。”

方黎野带棠蔓去的是一个路边烧烤摊。　　夏意渐浓，这一条人行道上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烧烤摊。烧烤摊里打着暖黄色的灯光，坐了不少人，人烟和食物的香味交相辉映，烟火气十足。　　方黎野带着棠蔓去了其中一家烧烤摊，拿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椅子，示意棠蔓道：“坐这。”

然后他自己毫不拘束地坐在了棠蔓的对面。　　“你有什么想吃的？”

方黎野把桌上泛油的菜单推给她，同时招手叫过来了老板。　　棠蔓念了一串她想吃的东西，方黎野又补充了几个，下完了单。　　俩人相对无言地坐着——反正棠蔓是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的。　　方黎野因为要开车，不能喝酒，便只点了饮料。　　他喝了一大半冰冰的饮料，放下瓶子后，开口道：“我小时候坐车路过这条街时，特别羡慕这里的氛围，觉得这里特别有人烟味，每一个坐在这里的人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于是我特别想来吃一次。但是我爸和我妈都说这里的东西脏，这里的人也不干净，不准我来。　　“后来我第一次来，还是小学和朋友一起偷偷跑来的。那次我们几个小孩点了一堆东西，不过没吃完，剩了很多，因为味道实在称不上特别特别好，与我们平时家里的厨师做的，相差太远了。　　“那次我很失望，觉得我爸妈说得对，这里的东西果然不咋样。”

他们点的东西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部分，方黎野拿起一串羊肉串，大大地咬了一口。　　“后来我再次吃到路边烧烤，已经是上中学的事了。那次是有一个同学请我们吃的，我虽然并不想去，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还是跟着一起去了。那次我发现，路边烧烤其实挺好吃的啊。一帮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一边喝，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很洒脱、很畅快。”

棠蔓吃着烤土豆片，默默地听方黎野说话。　　“等到再大了些，我才慢慢明白，比起味道如何，我其实更喜欢的是路边烧烤摊的氛围。因为这样的氛围，绝不可能在我家出现。”

方黎野垂下眼，顿了几秒，继续道：“我妈最关心的永远都是她有没有变老，她看上去年不年轻，脸上的哪个部位需不需要再保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