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大早，夏舒舒给夏夏小弟换完药就拿上菜篮子准备出门了，既然关门说要研究新臊子，总得先一步做出来吧。她还是披着头发，孔嬷嬷是个体面的妇人，见不得她这幅披头散发的样子，明明年纪不小了，却还做少女打扮，容易引人口舌。她张嘴：“周娘子……”夏舒舒扭头看了过去，怕她隔夜不长记性，眉头还微微蹙了起来。她一蹙眉，孔嬷嬷也记起周凌越的话来了，夏舒舒这人看着不好惹，其实最是心软了，晚饭时，他的话也的确得到了验证，这样的人最烦的就是别人指手画脚了。孔嬷嬷勾起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样披着头发会更热的，奴婢教你梳发髻吧？”
闻言夏舒舒却皱起了眉头。孔嬷嬷与她交往不深，还以为这种程度的话她也接受不了，心里正在忐忑，夏舒舒却说道：“你不用自称奴婢的，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孔嬷嬷对周凌越这个态度她管不上，但现在在她跟前犯不着，搞得好像她欺负一个老人家似的。孔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好，那进屋我教你吧。”
夏舒舒没什么意见，这头发是又多又长，导致她原本想随便盘头也做不到，发带绑上去也容易滑落，发质太好也有困扰。孔嬷嬷怕她学不会，教的是最简单的倭堕髻。夏舒舒盘个头发是拆了盘，盘了拆，扯掉了不少，搞得她都没耐心了，孔嬷嬷又安慰了几句，这种话对她来说是张口就来的，夏舒舒也算是遇强则强，不就是发髻，小朋友都能梳，没道理她这么大个人还学不会了。又折腾了几次，头发总算是盘稳了。她甩了甩头，很是满意地摊开双手向孔嬷嬷显摆，“这样行了吗？”
孔嬷嬷点头，“娘子学得很快了。”
比起她家小姐，的确算快的了，虽然自家小姐学梳头时年纪还很小。但也是费了好几天功夫的。得到她这么挑剔之人的夸赞，夏舒舒的得意溢于言表，“哎，小意思啦！头梳完了我买菜去了啊，中午想吃什么？”
心情好了她都允许她点点菜了。孔嬷嬷连忙拽住了她，“买菜这种事儿让跳跳去便行了。”
“跳跳得帮我看孩子呢，再说了一会儿她还得做饭呢，什么都让人家做又不给开工钱，这样不好。”
孔嬷嬷便想起了她不让自己自称奴婢的话。跳跳在她心里也不是奴婢。“那……早去早回。”
除了这话，孔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等她走后，孔嬷嬷又想起教育一下跳跳，不过这孩子对她的意见还大着呢，虽然擦了药，胳膊上的淤青还没消呢，哪怕是孔嬷嬷想靠近周淼说话，跳跳也赶紧将人带走了。孔嬷嬷只好跟着风影在附近转了转，她这一辈子所做的事儿无非就是伺候主子和教育新来的宫女妃嫔，虽然在张义秩府上呆了几年，但张家人也不敢让她歇着，在府上担着个嬷嬷的名头，管理着府上的丫鬟呢。本以为到了渭州，夏舒舒还能让她忙段时间，结果来的第二天就没有事儿干了。甚至到了中午，她想进厨房帮忙，夏舒舒都嫌她碍手碍脚赶她出去休息。孔嬷嬷嫌得无所适从。周淼那嘴硬心软的模样简直同夏舒舒一模一样，见她耷拉着肩于心不忍得很，便将兔子的笼子提到了她跟前，“要喂兔子吗？”
小棉袄难得主动来搭理她，孔嬷嬷喜出望外赶紧将菜叶子接了过去，“小小姐……”只是她激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淼就赶紧打断了她，“不要叫我小小姐，好奇怪的，你叫我淼淼就好了。”
孔嬷嬷诚惶诚恐，周凌越封王之后，周淼就是小郡主，当今圣上孙辈稀少，周淼又生得这般乖巧可爱，回去了自然是掌上明珠，她哪里敢直呼其名，“奴婢不敢。”
周淼双手叉腰，“哼，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孔嬷嬷又赶紧哄她，“小小姐别生气，奴婢……”周淼一听这话更生气了，都说了不要叫她小小姐了，怎么还在叫，她人小，说话不管用是吧。从屋里出来的周凌越瞧着这一老一少，于是开口，“孔嬷嬷，你就听她的吧。”
孔嬷嬷这才改了口，“好，淼淼。”
周淼满意地点头，又塞了孔嬷嬷一把青草。周凌越带着风影出了一趟门。午饭时就没回来了。夏舒舒也没有过问，吃完饭才是准备新臊子。没有土豆让她感觉很多东西都缺少发挥的余地。比如排骨，少了土豆就少了很多味道，不知道阿尔泰的故乡有没有土豆，虽然历史上，土豆是从东南亚引入的，但这是架空啊，外邦可能会有吧。夏舒舒找了两口大缸，又用烧水壶少了足足十烫开水。下午的时候她预定的豇豆才被送了过来。光是泡豇豆就费了她一下午的时间，这泡的多，等待发酵的时间也会更长，差不多那时小弟的腿也就快好了。傍晚的时候天上刮起了凉风，夏舒舒累得没力气，又想躺着吹风，便使唤周凌越同风影将太师椅搬了出去，孔嬷嬷张嘴多嘴，夏舒舒全当没听见，屋里的男人也当没听见。孔嬷嬷自讨没趣，也就不再发表意见了。夏季雨前的风吹得又急又大，是夏日难得的爽快时候。夏小弟躺着无聊给俩孩子做了两个风车，兄妹俩迎风跑得飞快，风车也转得飞快。跳跳还丝毫不知疲惫地扶着夏小弟出门来吹风。周凌越就坐在旁边。夏舒舒眯着眼，风吹干了她额头鬓间的汗水，日子若是一直这样过去，她觉得也挺好的。虽然没有手机，没有WiFi，也没有炸鸡和可乐，但有他，有周淼和周焱，她也觉得很幸福。狂风打着璇儿，卷出了云城里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她的脸上，跳跳振臂高呼，“下雨了，快进屋快进屋。”
周凌越便伸手来拽住了她，“走吧。”
她仰头微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