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早饭后,三雷领着克功贴门画和春联,招娣到灶屋煮猪下水、炸丸子,小凤把堂屋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克勤和克俭没事,他俩和扎根就在两家的院子里来回跑,谁家有好吃的他们就吃一些。 下午,克功领着克勤、克俭和扎根到外面玩,招娣和小凤在堂屋包饺子,三雷坐在一旁为她们擀面皮。 半下午,招娣母女两个包好了两大簸箕饺子,招娣端着簸箕去灶屋下了几碗饺子。饺子下好后,她让小凤给大雷和全福家各送去一碗。胡氏给了小凤两角钱,小凤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到了正月初二,三雷就开始带着大孬走亲戚。由于他的父母都已过世,他的那些表哥、表弟无需到他们家来,他只要给那些长辈去拜年就行了。招娣的娘家亲戚都在潘营的北边,最近的也离潘营十几里远。她在搬回柳家湾之前到过几位亲戚家。那些长辈知道她走一趟亲戚也不容易,就告诉她逢年过节的时候不必她看望,有婚丧嫁娶的事会让人通知她的。招娣也曾想过在过年的时候到二伯家看看,但后来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就决定不再去了,等清明节她给爹娘上坟的时候再去看看他。所以这几天招娣很是清闲,除了做饭以外,她就去大雷家和全福家串门。如果看见那一家来了亲戚,她就回家了。 到了腊月初七,三雷就不慌不忙地把亲戚走完了。 一连几天喝酒,三雷感觉有些不适。在家歇息了两天后,他的精神又恢复了。腊月初十的上午,看到家里还有一些年前买的菜,三雷就想把老薛和杨四兴请到家中喝酒。他也去喊了大雷,但大雷说他几天前喝醉了一回,三五个月不会再喝酒了。三雷知道大哥的酒量,他笑了笑就去了村东头。 中午,三个人就在三雷家的堂屋喝酒。这时,老薛才告诉杨四兴他要去兰明德家扛活的事。 “你咋想起来去他家啊?唐麦囤家待你也不错啊!是不是兰明德家给你开的工钱高啊?”
杨四兴有些不解地问。 “不是那样的!”
老薛笑道,“他们两家有一块地挨着,我跟兰明德家几个扛活的也都认识。几年前,他们家的人就说让我到兰明德家去,我没有同意。年前我去赵兰埠口赶集遇见了老吴,他又提这个事。我这个人好吃好喝,到那儿离饭馆又近些,我就答应了。正月十六我就去兰明德家了,以后你们有空去赵兰埠口找我玩啊!”
“好家伙!你这一回攀上高门台了,谁敢去找你啊!”
杨四兴笑着说。 “啥高门台不高门台啊?”
老薛淡淡地说,“我不过是想多认识俩人!”
“杨四郎,别说恁多了!”
说着,三雷又拿起了酒壶,“老薛哥不管去哪儿,将来还少不了咱仨坐一块喝酒。来吧,咱还喝酒!”
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杨四兴对老薛说:“老薛哥,等两天到我家喝酒,我让三雷陪你,就算给你饯行了!”
“好啊,我就不客气了!”
老薛笑道。 正月十五的晚上,老薛和三雷到杨四兴家小酌了几杯。 第二天上午,老薛就背着行李卷去了兰明德家。 出了正月,三雷和杨四兴开始忙着管理自家的庄稼,他们很少坐在一块喝酒。二月底的一天晚上,老薛来到三雷家,他还带了二斤卤肉。孩子们看到老薛,都亲热地叫他,老薛也非常高兴。 招娣看老薛有些消瘦,就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 老薛笑着说:“哪儿是瘦了?是晒黑了,一黑就显得瘦了!三雷兄弟不也是一样嘛,这阵子在地里锄地,天天风刮日头晒,谁会不变黑啊?”
三雷对招娣说:“老薛哥来了,你去整俩菜,俺弟兄俩喝一点!”
“不喝,不喝,”老薛连连摆手,“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想回来看看,跟你、跟四兴说说话。等一会儿我再去四兴家坐坐,明儿早上我就走了。”
“你带的有卤肉,俺家还有半壶酒,咱拿着去四兴家不就中了嘛!”
“我说不喝就不喝,说说话就中了!”
三雷跟老薛聊了一会儿,当三雷问及他在赵兰埠口的情况时,老薛说他一切都好,他和那几个扛活的时不时就在一块喝酒。 没过多久,老薛就告辞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天晚饭后,招娣跟三雷商量去潘营扫墓的事。 “再有几天就该清明了,咱不得去潘营上坟嘛!”
到先人墓地祭奠,当地有“早清明,晚十一”的说法,“早清明”就是扫墓的时间得早于清明节,“晚十一”就是在农历的十月初一以后,最早就是在十月初二的上午。 “中啊,这两天地里也不忙了,你看咱啥时候去啊?”
“今儿个是三月初四,咱就到初六去吧,正好也去看看咱二伯。”
“得带啥东西啊?明儿个我去集上买!”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该买的东西我今儿上午都买回来了!”
三雷点点头,“那好,昨儿晚上咱大哥跟我说,咱家上坟得再等几天,咱二哥都是在清明前一天回来上坟,到那一天俺弟兄三个一块去。”
三月初六这天,招娣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早饭后,三雷和招娣就一起去沙河北潘营扫墓。头天下午,招娣已经去跟大雷媳妇说好,小凤姐弟几个的中午饭就去大伯家吃。 半上午,夫妻俩来到了潘营村自家院子的大门口。见大门开着,他们就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