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对三雷说:“三雷,你跟咱大哥去堂屋说话吧,我下灶屋给咱嫂子帮忙去!”
她又对怀仁说:“大哥,我到灶屋跟俺大嫂说说话,你跟三雷坐堂屋说话吧。”
怀仁老婆在灶屋说道:“妹子,你不用过来了,去堂屋歇歇吧。”
“我坐灶屋照样管歇着啊,”招娣笑道,“我早就想回来跟大嫂说话了!”
说着,她就去了灶屋。 三雷走进堂屋,看到堂屋的地扫得干干净净的,大方桌和条几上的东西也摆放得井井有条。“大哥,是谁看着这个院子啊?堂屋里拾掇得还不错哩!”
“一开始是你那个第三的侄子晚上来看着,后来过年的时候,你嫂子说这个院子敞亮,俺就在这个院里过的年,也就没有再搬走。”
怀仁乐呵呵地说。 “那两个侄子没有在家啊?”
“他大舅家盖房子,他弟兄俩帮忙去了,初二去的,估计还得几天才管回来!”
两个人坐下聊了几句,怀仁就问起刚才三雷两个去看潘光的事。三雷没有隐瞒,就把前后经过跟他讲了一遍。 怀仁叹了一口气,“对老三弟兄仨,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今年大年初一,我去老三家给二叔送饺子,老三两口子见了我理都不理,看着比出了五服还远啊!”
“我原以为他们弟兄几个只是看着俺一家不顺眼,没想到对你也是这样啊!”
怀仁摇了摇头,“大年初一早上我去老坟地里烧纸,看见二婶的坟前有纸灰,你大伯、大娘还有俺三叔、三婶的坟前边就没有纸灰。我又往北边走了几步,看见咱爷咱奶奶的坟前也有纸灰。我知道那肯定是他们弟兄几个谁去烧过纸了,光在那几个坟前头烧了,把这几个坟都撇住了!”
“以前不是谁先去烧纸就到每个坟前都烧几张嘛!”
怀仁苦笑着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弟兄几个见了我跟你二哥就不搭腔。我就不敢跟外人说,怕他们知道了笑话咱家!”
他们正说着,怀义捧着一坛子酒走进了院子。 “三雷,你们搬回去以后也没有回来过,回去咋样啊?”
怀义大声说道。 三雷连忙起身走出堂屋迎接怀义,“二哥来了,回去也差不多,到哪儿都是干活吃饭!”
招娣和怀仁媳妇也从灶屋走了出来。 “老二,让你过来陪客,你咋还带着酒啊?”
怀仁媳妇笑着说。 “不是害怕三雷喝不好嘛!”
怀义笑道。 “二哥,俺二嫂在家吧?”
“她在家,正跟几个孩子做饭哩,她说吃了饭就过来跟你说话。”
“那我就在家等着她了!”
招娣高兴地说。 三雷来到怀义身边接过那坛酒,“二哥,你咋还放恁多酒啊?咱仨今儿晌午是喝不完了!”
“那个妮子年前不是定亲了嘛,那一家是黄龙潭的。二月十六那一天,那一家来商量成亲的日子,带来几坛子酒,这一坛子没有喝。刚才咱大哥说你跟招娣回来了,让我过来说话,我就把这坛子酒抱过来了。”
“招娣,这个事你可记住啊,你二哥家的大妮六月初六成亲,你看看啥时候回来添箱,就不去河南再跟你说了!”
怀仁媳妇大声对招娣说。 “这个日子好啊,”招娣笑道,“我忘不了,我五月里就回来给俺侄女添箱!”
“老二,你俩进堂屋吧,马上就把菜给你们送过去了。”
怀仁媳妇又对怀义说道。 三雷和怀义走进堂屋,他们三个坐下聊天。 怀义问了三雷家盖的房子,又问他买了几亩地,三雷一一跟他讲了。 没多久,怀仁媳妇和招娣给他们端过来四盘菜,他们就开始喝酒。 喝了一会儿,怀仁就对怀义说:“老二,刚才三雷跟招娣去看咱二叔,老五这个家伙还说不少难听话。”
“他心里生气啊!因为他割三雷家几垄大麦,三雷家那些弟兄侄子来找他的事,他憋到屋里不敢出门。想赚便宜没有赚成,最后落个丢人打家伙,他咋不恼三雷啊?”
怀义说道。 “我跟他说了,我跟招娣是去看俺二伯。要不是俺二伯,他就是请我我也不会进他老五家的门!”
“兄弟,他不光是恼你啊,他连我跟咱大哥也恼着哩。他兄弟仨对我跟咱大哥都恼着哩!以前走到路上,他们几个见了大老远就说话,现在见了头一勾就过去了。我心里想了,我是一个当哥的,你不跟我说话,我才不会先找着跟你说话嘞!”
“咱大哥跟我说了!”
怀义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咸鹅蛋,“你二嫂有一回出去串门回来跟我说,这是老三媳妇跟外人说的,到俺二伯老的时候是没有办法,还得让他入老坟。到他们弟兄仨、妯娌仨老的时候,就不能再进那个老坟了!”
怀仁叹了口气,“他们自己不愿意进老坟,咱也没有啥办法!反正我觉得咱也没有做过对不住他们弟兄仨的事,他们想咋地就咋地吧!”
“他姑父来了,我看看吃胖了没有!”
院子里传来怀义老婆的声音。 三雷站起来走到门口,他笑嘻嘻地说:“二嫂,你来了,过来喝两盅吧?”
“我不敢喝,一喝就走不成路了。你们几个喝吧,我到灶屋给妹子说话去!”
说着,怀义老婆就去了灶屋。 郎舅三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了二斤酒。 “大哥、二哥,咱仨都喝两、三壶了,下午俺还得回去,我不能再喝了!”
三雷说道。 “再喝点呗,”怀仁笑道,“今儿个你俩别回去了,你二哥拿的酒你不想尝尝吗?”
三雷摆了摆手,“要喝你俩喝吧,我不敢再喝了!”
怀义倒上几盅酒,他端了两盅放在三雷的面前,“三雷,咱好长时间没有坐一块了,咱俩再端两个吧。”
三雷不好拒绝,就和怀义碰了两盅。 招娣走了进来,看三雷喝得有些脸红,她就对怀仁说:“大哥,不能再让你妹夫喝了,俺下午还有那么远的路得走!”
“饭做好没有啊?”
怀仁就问。 “做好了,我跟俺大嫂都吃过了。”
招娣笑着说。 怀仁看了看怀义,“老二,咱也吃饭吧?妹夫也不是外人,他喝多了回去,咱也不放心啊!”
“就是啊,”招娣高兴地说,“都别喝了,我去给你们几个端饭!”
怀义拿起酒壶摇了摇,“这里头还有五、六盅,咱仨把几个酒平端了就吃饭。”
他们三个每人又喝了两盅,招娣和怀仁老婆就把烙馍和稀饭给他们端了过来。 吃过午饭,六个人坐在堂屋说了一会儿话,招娣就向哥嫂告辞。知道他们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怀仁几个也就没有再挽留招娣夫妇。 把他们送到大门外,怀仁老婆对招娣说:“他小姑,从河南到这儿几十里地,你跟他姑父要是忙了就不用再回来上坟了,你两个哥捎带着就把活替你们干了!”
“大嫂,只要走得动,我就得回来上坟,就是一年一趟我也得回来看看啊!”
怀仁瞪了老婆一眼,“这是妹子的娘家,她啥时候想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怀义老婆笑着说:“大哥,俺大嫂其实是好意,她不是心疼妹子跟妹夫嘛!”
“就是啊!”
怀仁老婆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哪儿说不让咱妹子回来啊!”
辞别了怀仁等人,三雷夫妇就匆忙往家赶。 当他们来到沙河镇后面的沙河渡口时,天已经黑了。三雷喊了几声,一个艄公从南岸撑船过来把他们接了过去。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大雷两口子和小凤姐弟四人正在焦急地等着他们。 大雷老婆和小凤把晚饭给他们端到堂屋,招娣喝了几口稀饭就去里屋歇息了。和三雷聊了几句,大雷两口子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