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扎根他们三个先到柳全福家,克勤哥俩把那两个小板凳放到大门里边就走了。金花正坐在那棵皂荚树下抓子,看见哥哥㧟着一只篮子回来了,她就连忙站了起来。 “哥,你㧟的啥东西啊?”
“啥东西?好东西,最好吃的东西!”
扎根高兴地说。 金花急忙朝哥哥跑了过来,“哥,哥,我想吃,赶紧让我吃一点吧。”
扎根抓了一把樱桃递给金花,金花接在手里就吃了起来。 龚氏从灶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扎根㧟的篮子和篮子里面的樱桃,她就问道:“你从哪儿弄的樱桃啊?”
“俺姑父给我买的,这个篮子也是他给我的!”
扎根一脸得意地说。 “还挺不少哩,把篮子给我,我给你洗一碗,你跟你妹妹端堂屋里吃去吧。你奶奶也在堂屋,别忘了喊她起来吃樱桃。”
柳扎根把篮子递给母亲,“我不吃了,俺几个在路上差不多就吃一半了。俺姑父还特意跟我说,得给你们几个留一点。”
龚氏笑了,“这样一说没有你姑父那一句话,俺几个就吃不上樱桃了?”
扎根有些不好意思了,“娘,俺姑父就是不说,俺也得给你、俺奶奶还有俺妹妹留一些啊!”
金花急不可耐地跑了过来,“娘,再给我一些,我还想吃!”
“小馋嘴,等一会儿吧,我用水洗洗再给你吃!”
这时,胡氏从堂屋走了出来,“扎根,你回来了?今儿个去看戏的人多不多啊?”
“多,比上一回多得多。奶奶,我遇见俺姑父了,他让我捎回来半篮子樱桃。也遇见俺干爹了,他给我两个小板凳!”
说完,扎根指了指大门里边那两个板凳。 “中啊,”胡氏笑着说,“咱家将来也管去卖板凳了!”
龚氏端着一碗樱桃走了出来,“娘,这是扎根带回来的樱桃,你跟两个孩子坐堂屋吃吧。”
胡氏淡淡一笑,“你也吃几个啊?”
“我等一会儿再吃吧。”
龚氏说道。 扎根接过那只大碗,祖孙三个就去堂屋吃樱桃。然后,胡氏让扎根给大雷和三雷家各送去一碗樱桃。 几天后,赵兰埠口的十天大戏唱完了,柳扎根就继续到私塾去读书。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樊氏一个人去赵兰埠口买绣花线。回家的路上,樊氏经过盘龙观后那段河堤的时候,甘氏用一只木盆端着几件衣裳走了上来。 甘氏看见了樊氏就笑着说:“大妹子,你今儿个闲了?”
樊氏看见甘氏也笑了,“我去街上买几把线。你们还在观里住啊?”
“是啊,从上一回来俺就一直住在这儿。”
“也不回周家口的家里看看了?”
“那儿也没有家了。”
甘氏苦笑着说。 “咋回事啊?房子卖了?”
甘氏把木盆放在地上,“别提了,今年春上,俺俩去陈州赶会,在陈州呆了一个多月。回到周家口,才知道俺住的那个地方失火了,听说还烧死了一个老太太。俺家那几间房子就烧得只剩下几面墙,别的啥东西都没有了。”
樊氏点点头,“可不是嘛,房顶上苫的都是草,谁家失了火,稍一耽搁,房子就着了。春天风大,一家失了火能把那一带的房子全着完。”
甘氏叹了一口气,“人要是倒霉了,啥事都不顺!”
樊氏安慰她道:“你俩住在这个观里也中啊,观里房子多,老道也不会跟你们要房钱!”
“虽说不要房钱,也不管长住在这儿,我跟俺掌柜的正商量再找一个住的地方哩!”
“又咋了?”
樊氏又问。 甘氏欲言又止,她笑了笑,“妹子,我就跟你说说吧,你肯定也不会再跟别人说。”
“这个你放心,我的嘴严实得很,我不会跟外人乱说的!”
甘氏走到樊氏跟前,低声说道:“俺住到这个观里才两个多月,丢钱就丢了几回了!”
“还有人偷你们的钱,真是阎王爷不嫌鬼瘦啊!”
“俺晚上回去住,白天出来的时候就把门锁上了。这个道观白天去的人也不多,就是有人去,他也不敢大明大亮把锁捅开进屋里拿东西啊!一开始我也纳闷,锁好好的,就是屋里的钱不见了!”
“那到底是咋回事啊?”
樊氏不解地问。 甘氏朝周围看了看,“那个林道长能挣钱,他不会去拿俺的那些小钱,那个大妹子也不是那样的人。除了他们,那个院子里就剩下那个小老道。俺俩也议过这个事,俺要是跟林道长两口子说这个事,他们肯定会骂那个小老道。那个妹子不喜欢那个阿土,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事把他撵走。唉,算了吧,俺搬走,也别让他们因为俺两个外人再闹生分了。”
“你们要是想找住的地方,俺村倒是有几间闲房子,就在俺村东北角,河堤下边,走几步就管上河堤了。”
“要钱不要钱啊?要是要的钱多,俺可出不起啊!”
“主家都死了,谁会跟你要钱啊?”
“大妹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樊氏就把老薛的事跟她简单讲了一遍。 “那没事,哪个院子里没有死过人啊?大妹子,你说是不是啊?”
甘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