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丝丝凉气透达手心,里面的冰沙果汁已经被他吃一半了,虽然贵为国公之子,却真的是没吃过这么冰凉爽心的东西。再抬头看看这屋里的两架风扇,夏天这么过也太舒服了吧?房遗爱捧着琉璃盏,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遗月最喜欢的是跳舞,你看她个子长的高,舞跳的特别好,就是烦人。”
“呃?”
李泰有点不大理解这是怎么说话呢?人家跳个舞怎么还烦人了?“她总缠着我给她弹琴,你也知道我那琴弹的稀烂,动不动就让她鄙视一通。”
“那谁让你不好好练?你弹的不好还不让说?”
李泰转过头,去看房遗月的背影,真个是秀发如墨染,长裙似云飘,削肩显卓约,衬体宽束腰。这个身姿就只是静静的一坐,便把东方美人那集聪慧与优雅于一身的气质表达得淋漓尽致,她要是再舞起来,衣袂飘飘、长袖回旋,那不得美得跟飞仙一样啊?“叮铛、叮铛。”
房遗爱指甲敲击着琉璃盏,李泰转过头看他,才发觉脖子有点发酸,看来自己是出神的太久了。“你敲什么?”
李泰明明心虚,还故意掩饰:“我在看人和人的头发颜色真的不一样。”
“没了。”
房遗爱的冰沙果汁吃没了,他给李泰看盏底,吃的特别的干净,就差没舔舔了。“少吃点吧,凉东西吃多了不好。”
李泰白了他一眼,吩咐一个小厮道:“去取冰果,把晋王也请过来。”
“是。”
小厮应了一声,急忙下去了。李治也够惨的,上午去昭陵祭拜,中午回来都没让他回宫,直接把他塞到魏王府读书来了。听说二哥回府了,他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看门前很多的人,排起了长队,这是什么情况?他一过来,自然都给他让路,他蹿进屋里一看,怎么在客厅中间摆个桌子?李治小脑袋转来转去也没看明白,他就朝李泰走了过去。房遗月缓缓的站起来,冲着李治一福:“见过九殿下。”
“免礼。”
李治抬头看了看房遗月,笑笑就继续奔李泰去了,房遗爱也站了起来,李泰摆了摆手:“坐吧,没那么多礼数。”
李治走到李泰身边,先是伸手抓起一颗冰果扔进嘴里,然后嘻皮笑脸的往李泰身上靠,李泰把他放到腿上抱着,就像魏王府里凳子不够用似的。李治指了指房遗月,问道:“二哥,那是干什么呢?”
“你还记得你喜欢的九鱼图吗?就是这个姐姐绣的,她刺绣需要头发,我就让她来挑了。”
“头发还需要挑吗?”
“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每个人的头发粗细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这么笨啊?”
李治听说九鱼图是这个姐姐绣的,就想起李泰看九鱼图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当天就去锦绣坊找发绣,结果没有找到,现在他把人请到家里来了,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姐姐?李泰眨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笨了,哪里有问题?李治从他的腿上蹦下来,大模大样的走到房遗月身边,小手拍了拍桌子:“传令下去,凡是长头发了的,都剪下拇指粗的一绺系好送到门房,一个时辰之内不送发的,砍头。”
古人爱头发是真的,但是一绺头发和砍头之间做选择,没有人会犹豫。“头发还用一个人一个人的看着选吗?眼睛都看花了。”
李治说完笑嘻嘻的冲着李泰得意:“我聪明吧?”
“嗯。”
李泰无奈的点点头,你聪明,你一下子就把她的事给办完了,这不跟赶她走是一个意思吗?果不其然,李泰还没腹诽完,房遗月就走过来对房遗爱说:“二哥我们该回去了,头发就改天叫人来取好了。”
李治一看这是帮了个倒忙啊,他看一眼李泰,李泰没什么表情也没吭声,看来二哥是不好意思留人。“不行不行。”
李治一下跑了过来,歪着小脖子盯着房遗月看了两眼,然后扯着李泰的袖子乱晃:“这姐姐长的真好看,二哥,你帮我把她画下来。”
画下来?对,画下来,画像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看了,一看一下午。主意倒是个好主意,李泰其实可愿意了,他偏偏一甩袖子,瞪了李治一眼:“你胡说什么?”
又微笑着对房遗月说道:“他素来口无遮拦,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李治这么一搅,房遗爱也恍然大悟了,他紧跟着说道:“若不是晋王提起,我还真不敢提,惠褒,你能不能给我们兄妹画个像?”
“你们喜欢的话,没问题的呀。”
李泰看一眼窗外:“你们一人一副的话,今天画不完,遗月出来一次不容易,先画她吧。”
“给我们俩画一起,不行吗?”
“哦,行。”
李泰看一眼房遗月又看一眼房遗爱:“你这衣服跟遗月不搭,换我的吧。”
李泰让人带着房遗爱去换了一套他的水蓝色绣白竹叶的常服,取来画架和彩铅,安排好了最便宜的光线位置,李泰就起稿开画。李治倒也不闹人,拿个蒲团坐在地上,靠着二哥的腿,静静的看着二哥画画,连学画技再带揣摩二哥的小心思。一幅一尺宽二尺长的彩铅画,李泰完全能很快就画好,他偏比往常画的要慢上许多,也精细许多,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李治看的多了,一下就看得穿。时光比水流的还快,很快就到了他们兄弟俩回宫的时间,李泰饱含歉意的对着房遗爱一笑:“我手太慢了,没画完,还差一点润色,等我改天给你送到府上吧。”
“说哪里话?是我们兄妹该感谢你才对。”
房遗爱拍了拍李泰的肩膀:“不过可说好了,你得亲自把这幅画给我送到家。”
“我尽量亲自送。”
送走了房家兄妹,李泰和李治坐着一乘轿子回宫,李治笑嘻嘻的问:“二哥,说实话,你今天怎么画的这么慢?”
“还不是为了教你嘛,要不然两幅我都画完了。”
李泰手里握着画卷,脸上全是幸福的微笑。“教我怎么画郎情妾意吗?”
“你懂个什么?怎么成天胡说八道的?”
李泰气得直敲他的脑门:“还想给你讲个笑话呢,你取笑我,我不给你讲了。”
“二哥,我不胡说了,讲讲,讲讲嘛。”
李治抓着李泰乱摇晃,轿夫顿时感觉压力好大。“你老实点,我跟你说今天我带着苏烈去锦绣坊,你猜我看到了谁?”
李泰把阎婉的事说给了李治,李治哈哈大笑的同时,琢磨着舅舅家的儿媳要绣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