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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杭忐忑地走在庭院里,尽管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来。
庭院中有池塘有假山,像个度假村,跟心理诊疗似乎完全没关系。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时,先是开门的女管家惊艳到了他,而后是庭院内的景致让他流连忘返。 “是刘玉杭先生吧,陆医生发过您的资料,请这边来,江虹医生正在等您。”女管家妆容精致,彬彬有礼地将刘玉杭引到诊疗室内。
拐了几个弯,他们进入一个宽敞的房间,四周竟然是透明的玻璃幕墙,一个职业女性打扮的人坐在一个桌子前,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许多小玩具,有玫瑰花胸针、不同面额的硬币、紫色的橡皮、闪电状的挂件、雪花形纸片……刘玉杭猜测,这是江虹医生诊疗时的道具。 “我是江虹,陆医生介绍过您……”江虹的领口有些低,在她注意到刘玉杭不自觉的眼光后,赶忙往上整理了一下衣服。 第一次的诊疗刘玉杭印象不是很深刻,他只记得江虹问了他许多问题,从幼年到工作,从事业到爱情,有些跟他的失眠和精神毫无关联,但却融洽了一些两人的关系,像是破冰的过程。 刘玉杭顺便吹嘘了一下自己曾经的辉煌,却发现江虹医生对这些并不感冒。 “江医生,你是说,你不知道菲克泰实?”“好像听说过,”江虹医生有些尴尬得应承着,“我本身不喜欢看新闻,心理学研究需要平心静气,太多讯息只会扰乱心性,至少我是这样。”
“哦对了,在治疗期间,为保证效果,建议刘先生您也尽量断绝与外界的信息交互,全身心投入治疗。”
她补充后,挤出一个职业的微笑。
那一次诊疗让刘玉杭感到愉快,回了家,刘玉杭睡了近几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虽然早上四点就又醒了。 之后的诊疗过程平稳而顺利,江虹医生很善于让他的精神放松,刘玉杭感到自己像一块紧紧蜷缩的肌腱,从紧绷、坏死的状态,慢慢恢复了舒展,涌入了新鲜血液。 到第五次去时,江虹医生依旧让他放松地躺在躺椅上。 “今天的治疗,需要你聆听一个故事。”江虹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有力。
刘玉杭点点头,示意继续。 “那么我就开始讲了,聆听过程中,你随时可以入睡,用心听……” 诊疗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若隐若现的小提琴声响起,刘玉杭闭着眼睛,用头脑接纳着这些熟悉的元素。 “在一个村庄中,有一个叫努努的年轻人,努努每天做着砍柴种地的工作,村里人都很喜欢他。有一次,努努独自一人远足,翻越了很多高山旷野,在帐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伤口,周身的寒冷让他战栗不止,于是赶忙回到了村子,医生断定他是害了风寒,却无法解释他脖子上的伤疤。拿着医生的药走后,努努在夜里辗转反侧,感到十分口渴,然而不管自己喝了多少水,还是觉得焦渴难耐。睡不着觉的他半夜出门,在村子里闲逛,经过屠户家门前时,白天屠宰牲口的血迹仍在地上,一股奇怪的欲望,催着努努趴在地上开始舔舐血迹……” 江虹的声音平静而优雅,刘玉杭此时却周身轻微颤抖,他已经进入被催眠的状态。 “努努第一次意识到,他成为了传说中的恶魔——吸血鬼,他想歇斯底里地叫喊,却苦于不想惊动四邻,更不想失去昔日的友人……这一天过后,努努开始畏惧阳光,在每一个深夜入睡后,他都努力自控不出门作恶……几周过去,村子里开始传出有人在半夜被吸干血液死亡的恐怖消息……”江虹注视着刘玉杭,合上了笔记本,而刘玉杭早已满面冷汗。 “刘先生,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刘玉杭从催眠中被叫醒,仍旧心有余悸。 “江医生,我想问下,这个故事对治疗有用吗,为什么我感觉很不好……”刘玉杭追问。 江虹只是摆摆手:“心理疗愈是专业的事,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
随后,她露出温和的微笑。
这一夜,刘玉杭做了噩梦,他梦到自己被吸血鬼咬了之后,成为了一具尸体,随后自己又复活,开始捕猎其他人。 第二天,江虹继续给他叙述了这个故事。 “……随后,努努的意识不再清醒,他断绝了跟挚友的来往,整日在家中睡觉,只是在白天突然传来恸哭的声响时,才意识到,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干了血液……几周后,村子周围的坟地出现从内部破土而出的大坑……故事,到此结束。”江虹话音落下,诊疗室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刘玉杭愈加粗重的喘气声在回响。
“请问,努努应该为此负责吗?”江虹突然发问。
刘玉杭已经在被催眠的状态,浑身颤抖。 “努努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努努难受吗?他很想追回那些朋友,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一意孤行,也许可以留住那些朋友的!”江虹的语速逐渐加快,刘玉杭身体震颤的幅度也更大。
“刘先生?到休息时间了……”江虹用手轻抚刘玉杭的前臂,将他从催眠状态唤醒。 刘玉杭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踉跄地走出诊疗室,在一座假山前发呆。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无聊,于是给陆胜发起了消息…… “你推荐的江医生可真够带劲的,这治疗快要了我的命了……” “哈哈怎么了?睡觉好点了吗?”“好多了好多了,就是治疗过程有点……一言难尽,现在脑壳疼……” “正常的,以前我失眠江医生也是这么治疗的,他这个人,除了有点娘娘腔,业务能力没得说!”
一声惊雷在刘玉杭心中响起。 “娘娘腔?江虹医生是男的?”
“你傻了吗?你是真的心理出了毛病?是个男的啊!”
刘玉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脑处升起……如果江虹医生是个男的,那么,几周以来给我看病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他盯着面前的假山,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保持冷静,等坚持完这次诊疗,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随后,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玻璃幕墙后的“江虹”,腕表的通信音响起,是陆胜的通讯请求,然而刘玉杭僵直住了,他浑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玻璃之后,那个女人正在对着他咧嘴笑,这笑容并非善意——红色的唇白色的牙狰狞异常,而女人的眼睛,却瞪得仿佛要撑裂眼眶一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刚想转身,却觉得头部一声闷响,昏了过去…… …… “头儿,巧了,这个待解救的刘玉杭,竟然是之前菲克泰实公司的法人!”
戴恩在车上,从背包里掏出一叠资料。
“嗯,我看到了,后来他破产了。”张人辉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一点欢喜。
事实上,虽然法律给了刘玉杭清白,世界上多地也相继爆发了同种新型皮肤癌,但内心对侄子一家的愧疚,始终让张人辉无以寄托,他不知道该去恨谁,连同医学界的难题一样,那些死去的人们,组成了整整一大桩悬案…… “距离目标还有400米,各部准备解救人质。”张人辉在车上发出指令。
…… 等刘玉杭醒来时,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而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承认你有罪,承认你自己是吸血鬼,用邪恶的代码和设备害死了那么多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玉杭却头痛欲裂,想不起是谁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也好,就让你死得明白,”声音再次响起,微弱的灯光从暗室内升腾,照在一个女人身上,“创始人刘玉杭,还记得,一个叫做雷亮的程序员吗?”
刘玉杭辨认出,那个女人正是之前的女管家!而在女管家身旁站着的,则是相貌稍逊色的“江虹”。 他回答:“完全不记得,他是菲克泰实的员工吗?”
“他是你们菲克泰实公司的骨干!而你,则是罪魁祸首,那个吸血鬼!你计划用AI砸掉程序员们的饭碗,你可曾想过,你的所谓科技、所谓进步、所谓成本,关系到多少家庭的存亡!阿亮是个喜欢硬碰硬的聪明男人,他不会砸电脑砸机器,他将‘牵引头盔’内的代码植入了你们公司的游戏里,想通过大幅度降低游戏难度和体验,让你亏损,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的代码竟然谜一样的邪恶,让所有穿戴设备的人,从程序员到玩家,都罹患重病!阿亮临死前都悔恨不已,他复仇的计划,竟然伤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刘玉杭像听天书一样听着这一切,默默不语,他的耳朵先接收一部分内容,随后再在脑中慢慢解读、消化……直到完全反应过来,这一切闹剧,不,是悲剧的来龙去脉…… “你是谁。”
刘玉杭一字一顿地问。
“我是雷亮的女朋友,大学的专业就是心理学,这是我的妹妹,她比我更善于伪装,我教她心理咨询,”女管家指着“江虹”说道,“阿亮教给过我一些截取数据包的技术,因此,定点狙击陆医生给你的消息,对我来说难度不算大……” 刘玉杭这才回忆起,当时接收陆胜消息的时候,“信息接收中……”几个字持续的时间出奇的久…… “只是我们没想到,”一旁的妹妹开口,“你竟然被蒙蔽了这么久,还没发现我们是假冒的……果真是精神有问题。”随后,是姐妹俩令人胆寒的大笑……
“我们花掉了所有积蓄,就为了给姐夫报酬,让你这样的吸血鬼得到惩戒!”姐姐的手中握着一个针管,在昏暗中朝着刘玉杭走来。
刘玉杭隐隐听到紧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瞬间,光芒充满整个空间…… “不许动!举起手来!不许动!”七八个刑警破门而入,举枪与姐妹俩对峙。
刘玉杭的脖子上架着针筒。 “再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姐妹俩人站在捆绑刘玉杭的椅子后面,威胁要杀死他。
“你们俩的资料我们都已掌握,请你们尽快放弃抵抗,不要伤及人质!”一名刑警喊道。
然而,姐妹俩抖着手,始终没有放下针管:“他是罪魁祸首!他害那么多人得了皮肤癌!我们要杀死他!”张人辉从众多刑警中走出,抬起腕表,在空气中透射出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是世界各地爆发新一轮皮肤癌疫情的新闻。 “他是清白的,皮肤癌跟他没有关系。你们的复仇毫无意义,你们伤及的也只是无辜的人。”
张人辉声音浑厚有力。
姐妹俩情绪彻底崩溃了,开始嚎啕大哭,一个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从侧面包抄上去将二人击倒,一众刑警迅速制服了她们。 “戴……戴警官?”刘玉杭一时无法适应强光,眯着眼看清了给自己解绑的是戴恩,感激得都开始结巴了。
“少说两句,吸血鬼也有今天?”戴恩戏谑地说。
刘玉杭又把目光投向远处对着腕表讲话的张人辉:“你上司真酷啊……” “嗯,他其实有段时间想砍了你。”戴恩回复道。
刘玉杭又是一身冷汗。 …… 几天后,在陆胜的帮助下,刘玉杭见到了真正的江虹医生,他在一个十分简陋的诊疗室里,嘴唇极厚,说话慢声细语却留着胡茬…… “陆胜,这趟见着真的了,我可真要谢谢你啊……”刘玉杭在治疗间隙发着消息。 “怎么样,治好没?”“好了,江医生虽然娘,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听了我就觉得完全好了……” “这么神?改天我要听听这个故事,那边叫我会诊了,回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