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悦瞪大眼，泪珠在卷翘的睫毛上欲落不落，如花瓣般的粉唇掀了掀：“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童稚又甜腻的声音传入耳内。　　她还记得他？　　傅瞿南起身上前，蹲到她面前，与她对视，望进她黑白分明，纯真稚嫩的眼底，她同样好奇地大张着眼回视他。　　“你还记得我？”

他问。　　安悦悦点头，沾在睫毛上的泪珠顺势落下，滴到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那晶莹的水珠，心软了一下。　　“喏，你的钱。”

他摊开手掌，“你要买什么？”

“冰激凌。”

她朝不远处的冰激凌店望过去。　　“如果你相信叔叔，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他抬头看她：“把你裙子里的钱给我，我帮你拿。”

“嗯。”

她乖巧的点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将兜在裙摆里的钱倒进他宽大的手掌中。　　傅瞿南兜了满手的钱，将纸币一张一张叠好，硬币由大到小垒在一起。　　另一只手替她将卷起的裙摆小心地拉好，顺便提醒她：“以后在外面不可以把裙摆拉起来，知道吗？”

公主裙的裙摆有几层，要不然她就要走光了。　　“知道了。”

小姑娘已经没有了哭意，朝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来，我们去买冰激凌。”

他牵过她的小手，掌心那抹软嫩的触感令他的心一软再软。　　“叔叔，你抱我。”

小姑娘一点也不畏生地朝他伸出双手。　　傅瞿南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几乎与他同等的高度令小姑娘极为满意，两只眼笑得弯弯的。　　“妈咪去哪里了？”

“出差。”

“爸爸呢？”

“在非洲。”

傅瞿南挑了下眉：“在非洲做什么？”

“挖矿。”

傅瞿南：“……”　　“那你跟谁出来？”

“美人妈咪。”

“她呢？”

“在茶楼。”

“你出来，她知道吗？”

“我偷偷跑出来的。”

“小朋友偷偷跑出来很危险的，知道吗？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

他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可是我想吃冰激凌，她们都不给我买。”

小姑娘语气委屈了好几分：“人家真的很想吃嘛，就吃一个嘛。”

话最后面，多了抹哽咽。　　“好，好，好，我们买冰激凌，不哭，好吗？”

……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副极具美感的父女图，身材高大，英俊不凡的男人，抱着漂亮的小女娃娃，一面侧着头跟她说话一面进了冰激凌店。　　小姑娘说只买一个冰激凌，可一见到那些五彩斑斓的甜品就恋恋不舍，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等她停下来时，抬头看着傅瞿南：“叔叔，我的钱够买这么多吗？”

傅瞿南笑着回了一个字：“够。”

他牵着心满意足的小姑娘去结账时，安悦悦的电话手表响了。　　是美人。　　“悦悦，你在哪里？”

美人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买冰激凌。”

“你去买冰激凌跟我讲一声啊。你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下去，听到没有。”

-　　美人一路狂奔到冰激凌店，让她焦急得差点白了头的小姑娘正坐在窗边的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粉色的冰激凌。　　看到她，扬起胖呼呼的小手：“美人妈咪，在这里呀。”

“我的小祖宗，你吓到我了。谁给你买的冰激凌？”

“我自己买的呀。”

“你怎么有钱买？”

“我把佩佩带出来了。”

佩佩，她的存钱罐，美人知道。　　她拍了拍胸口：“下次不许再自己偷偷跑出来了，知道吗？”

要是这小祖宗出了什么意外，她拿什么还安安啊。　　-　　美人心有余悸地带着小胖妞回茶楼。　　顾清禾在公寓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那位说急着要看房的客户才来。　　“顾小姐，这位就是非常喜欢你这套房的任小姐。”

房屋中介经介绍来人，顾清禾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任小姐。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据说任小姐年芳过三十，不算很年轻的年纪。　　但是在这么近距离之下看，皮肤保养得非常好，白皙光滑，没有半点皱纹，精神状态，气质都极佳。　　当然，身材也是不可挑剔的好。　　“顾小姐，你好。我是任咏纤。”

她有礼地伸出手，唇边笑容清浅，极为风度的大家闺秀样。　　顾清禾收回目光，“抱歉，任小姐，我的房子刚刚卖出去了。”

房屋中介及任咏纤皆是一愣。　　“你的订金我会双倍退还给你，抱歉，我还有事要忙。”

门外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她已经锁上门。　　“抱歉，任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顾小姐忽然说房子卖了……”　　“算了。”

“E栋那边也有一层要出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谢谢。”

……　　将任咏纤关在门外后，清禾在沙发上呆坐了几分钟，然后上楼收拾东西。　　这段时间她都住美人那边，房子挂出去后，还没人来看过。　　房子的位置极好，户型佳，就算不自住，投资也是稳赚不赔的，当然价格也高。　　任咏纤是第一个过来看的，但她连门都没得进。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常用的东西她已经拿到美人那边，剩下的就只有画室里那些没有人看过的青涩画作。　　扔了舍不得，但也不可能带着去国外，干脆拿到美人那边放着。　　她房子也没打算卖，有间空房可以放。　　她在画室里收拾了好久，弄了一身汗。　　她打算回房洗完澡就过去找美人与小胖妞用晚餐。　　从浴室出来，低头边走连擦头发，冷不妨撞上一堵墙，手上拿着的毛巾差点落地。　　抬头看到是他时，她脸色红白交错：“你出去。”

青天白日的，大忙人竟然有空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一见面就让他走人，程景文脸色也不好看。　　他沉着脸过来，伸手将她按在冰凉的墙壁上。　　她在他怀中转了个身不想看他的脸，咬着牙去掰他按在她肩侧墙壁上的手，扭着身子要挣开他。　　“混蛋。”

她转头瞪他，正要骂人，下巴就被他扣了过去。　　-　　窗外太阳西倾，顾清禾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他的声音。　　“你的护照，还有签证我放在楼下。”

他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背：“房子留着，钱不够用的话跟我说。出去以后，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他交待完，她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喉结动了动，想要再说什么，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走了。”

他走了，再见没说。　　可能也没必要。　　以后……　　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