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堂堡大开宴席。 为了欢迎萧定抵达,横山诸蕃可都是出了不少的气力,各类山珍,走兽飞禽,应有尽有,将神堂堡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便是自酿的马奶酒,果子酒以及其它酒水,也是一坛坛地运了来。 整个神堂堡倒是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小厅里摆了一桌,却只有四个人,萧定,萧诚,拓拔扬威,仁多忠。 至于罗纲,萧诚找了一个借口,把他又打发出去了。现在他正在往延安府的路上呢!定边军的处置方案,需要报给马兴知道,同时要过年了,当然也还要向安抚使要一些过年赏赐属下的物资。 还有一个让罗纲兴致勃勃地去往延安府的理由,便是广锐军的大队人马,将要抵达了,他将在延安府迎接主力人马的到来。 因为里面有一个萧三娘子,便足够罗纲屁颠颠地兴高彩烈往延安府跑了。 神堂堡的这些事,在罗纲看来,哪里有萧三娘子重要呢! 他在神堂堡帮着萧诚做事,不过就是多些历练,更重要的,还是想让三娘子看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有能力的好男儿,可不是那种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萧诚不想让罗纲在这件事上介入太深。 特别是萧定与横山吐蕃之间的事情。 他知道得多了,也就代表着他的父亲罗颂就会知道。与罗纲不同,以罗颂的政治智慧,马上就能嗅出这里头的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来。 这就不是萧诚想要的了。 桌上菜肴丰盛之极,酒也不是外头的大路货,而是从延安府弄来的佳酿,纵然比不得天香阁的秘制,但也算是这天下的极品好酒了。 不过,席间四人,倒都没有什么喝酒吃饭的兴趣,寒喧问候之类的话语,也早就在白天两人抵达之后,说得差不多了。 拓拔扬威与仁多忠比起萧定来说,要更加紧张一些,说白了,先前他们在萧诚的蛊惑之下,已经投入了大量的成本进来,现在真正的主事人来了,会不会有变动,他们二人也不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心想讨价还价总是有的,心里也是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毕竟萧诚把一切都描绘得太好了,美好的前景,让他们自己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真会这样吗? 萧诚却是笑嘻嘻地提起酒壶,给桌上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上了酒。 萧定端起了酒杯,站了起来,却又示意另外三人坐着:“二位族长,萧某初来乍到,对横山,现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想做什么事情,是离不得二位的帮扶的。我到此的目的也很明确,想来这一点,二弟已经与你们说得清楚明白了。既然二位今天能坐在这里与我把酒言欢,那就说明,你们还是认可我要做的事情的。更重要的是,在前面,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这杯酒,却容我谢二位对萧诚的鼎力相助。二弟,你陪一杯吧!”
萧诚赶紧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对面两人也不敢怠慢,端起酒杯,拓拔扬威道:“也不敢瞒萧指挥使,天下大势,我们还是略能窥见一二,自然不会逆势而行,而萧二郎君手段厉害,初来横山,三下五除二,却是灭了嵬名族,统合了无数小部族,也让我们看到了萧指挥使的实力。与强者合作,这是我们党项一族历来不二的选择。”
萧定大笑:“我是个爽快人,只想说,二弟对你们承诺过的,我,萧定,全盘承认,并且会认真地兑现,绝不会打一点儿折扣。来,干了这杯酒。”
有了萧定的这句话,拓拔扬威与仁多忠都是大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倒过酒杯,却是没有点滴漏出。 重新坐下,萧诚再次充当了倒酒的角色。 “皇帝不差饿兵,既然我们要合作,那当然要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与各位。”
萧定抹了一把大胡子上的酒珠,道:“拓拔族长,我已经准备向官家奏报,请封你为我的副指挥使。这可不是以前封你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闲职,是有真正的实权的,以后在广锐军,我第一,你第二。”
拓拔扬威耸然变色,这个报酬,可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仁多族长,我准备向官家请封你为横山团练使,主管横山诸蕃蕃兵事宜。这可是一个事务繁杂的差使,需要统合整个横山诸蕃,不知仁多族长愿不愿意我萧某人分忧?”
萧定接着道。 萧定这便是把整个横山诸蕃兵力整合的事情,交给了仁多忠,这个信任力度,不可谓不大了。以前以仁多族的实力,当然也可以呼朋唤友一番,但也有不买他帐的,就像亲近拓拔族的那些部族就不见得会理他。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他算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不听他招呼,他是可以整人的。而且拓拔扬威现在是萧定的副手,也不好为难自己了。 “老夫自然愿意,就是怕年老力衰,误了指挥使的大事。”
仁多忠拱手道。 萧定的耳朵自动过滤了哪些自谦的话。 “指挥使,蕃兵的军费由何而来?”
拓拔扬威问道:“朝廷可是历来不给蕃兵军饷军费的。以前也只有在有战事的时候,才会征召蕃兵,现在看指挥使的意思,大概是要常设一部了,这花销,可不在少数。我拓拔部倒是愿意承担一部分军费,但其他小部族,又要出人,又要出钱,只怕就不太愿意了。”
“副指挥使这一问是问到点子上了,关于蕃兵军费的事情,便由萧诚来说吧!”
萧定看了萧诚一眼,道。 萧诚点了点头,道:“二位,其实不止是以后的蕃兵,就连刚刚成立的铁鹞子,我们也准备把他放在蕃兵的系列当中,不会把他列为正式的编制。”
“这是为何?”
“自主权!”
萧诚道:“我想,二位对这一点,一定会相当注意吧!”
二人都是点了点头。 “蕃兵,朝廷不会管得太多,更不会派遣大将来指挥,在各方面也就灵活得多。”
萧诚道。 “可是按照萧先行的规划,铁鹞子的装备,训练以及作战的费用,可不是区区小数。”
拓拔扬威皱眉道。“再加上其他蕃兵,就更不是小数了。”
“首先,我们可以以现在正准备向李续开战为由头,向陕西路甚至是朝廷要求一部分军费,作战之时,朝廷还是会拨给蕃兵一部分军费的,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我们不能放过。”
萧诚道。 “其二,就是自力更生了。”
萧诚道:“横山商贸一定会赚大钱的,这一点勿容置疑,各个工坊的正式运营,也意味着横山从最简单的卖一些原料到卖精加工的物品,我们不但要向内卖,我们还要向西边卖,那边的市场更加广阔,利润也更高。”
“其三,我们要大力屯田,这一次广锐军来了大量的熟悉农业的好手,我们会将他们分派下去到各个部落,横山诸蕃不仅要会放牧,还要会种田。”
“其四,以战养兵!”
说到这里,萧诚的声音冷酷了起来:“家兄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做掉李续。而陕西路现在最大的战略任务,也是做掉李续。我们要抢在头里,要去喝这第一碗汤。有什么比抢来钱更容易呢?李续经营了这许多年,连当皇帝的心思都出来了,手中自然是攒了无数的财货的,我们去抢他们的。这便是我这么快就成立铁鹞子的原因。”
“萧先行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开战?”
拓拔扬威吓了一跳。 “你想不到,李续恐怕更想不到吧?”
萧诚嘿嘿地笑了起来。“先拿下盐池,哪里的盐可是好东西。放在李续手里糟塌了,我们拿到了手里,精加工一番,再卖出来,价格绝对要比以前的粗盐翻上好几番。这玩意儿,到哪里,都是不愁销路的。”
“盐池李续驻有重兵,只怕不好打!”
“再没打之前,哪一个地方看起来都不好打!”
萧诚笑道:“一旦我们动手,拔了头筹,周边的其它皇宋军队,恐怕也忍不住了,要是他们要蜂群一样出动起来,嘿嘿,不管他们打不打的赢,反正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能牵制李续嘛。而且我们一旦拿下盐池,马安抚使必然也会大为振奋,肯定会在大战略方面有一番布置,给李续更大的压力的。”
“有一个问题!”
仁多忠道:“萧先行,李续现在并没有造反,仍然是大宋的臣子啊,广锐军如何攻击他?”
“攻击李续的是横山党项,是铁鹞子,是步跋子,与我广锐军何干?”
萧诚转动着酒杯,笑道:“广锐军的旗帜,绝对是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李续要打官司,可以啊,咱们去延安府,去汴梁打官司好了,问题是,他敢去吗?”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拓拔扬威道:“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怎么打赢了,李续也不是好惹的。”
“怎么打赢是指挥使和指挥副使的事情。”
萧诚露齿一笑:“不过这是解决我们军费的来钱最快的办法。从李续哪里抢,抢得越多,我们便能组织更多的兵马去进行更大规模的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