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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桑榆提早离开了,董正廷打电话才知道。
他又打给向非晚:“听盛哥说,你们刚才碰见了?”“那又怎么样?”
“你和桑榆说什么了?”
董正廷眉头皱得紧,那边已然把电话挂了,他极为不满道:“她到底发什么疯,”继而,他问秦熙盛:“她说叶桑榆什么了,你听见了吗?”
秦熙盛抬手箍着他的后颈,懒散地笑:“哥们儿,你还真对那娘们儿动心了,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吗?别TM找不自在。”
董正廷火大,一个人被留在展厅,助理打电话核实具体买哪几张画,他一怒之下说全不要了。 助理听出情况,劝慰半晌:“董总,等今年华信集团加入GEU就好了,光明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会被打破,秦家,现在还得罪不起。”
提起向非晚,董正廷揉着太阳穴,让他把之前说的那几张画都敲定,先付了定金就行。 ** 叶桑榆没回家,一个人沿着路边,吹着风走了好久。 手机想了很多次,大概是向非晚打来的,她听着心烦。 脑袋里像是有个黑团,那团子越滚越大,阻塞思绪,好一会儿都没办法思考。 周末午后,街头人头攒动,不少人打量她。 一个漂亮的姑娘,伤心落魄,大冷天扣子也不系,迎着风边走边红着眼圈。 叶桑榆无意识地行走,随着人群过红绿灯,又随人群停下来。 她满腹惆怅痛苦的情绪,无处可说,整个人像是膨胀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再往前走,左侧是京州市的公园,打闹嬉笑声传出很远。 有人站在路边放风筝,她微扬着头,羡慕起风筝的自由。 那根线吊着风筝,她看着放风筝的人,想起她们一起放风筝的时光,冰冷红肿的眼眶又被热泪冲洗,凉风瞬间卷走余热。 叶桑榆累得坐在台阶上,翻出手机,打开相册,全选删除。 界面跳出是否确认删除,她泪眼朦胧,指尖悬着屏幕上,最后按下确认键。 风穿过门口,灌进胸腔,叶桑榆呛了口风,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阵痛的胸腔咳嗽。 “给。”
旁边有人递过一张纸巾。
她没接,那人蹲下来,是个温润儒雅的女人,发丝高挽,瓜子脸很精致。 女人没再说话,把纸巾塞到她手里,不顾她拒绝,主动替她拉上拉链,最后坐在她旁边。 许久后,叶桑榆的情绪稳定些,女人指着两人的影子,淡笑道:“你看,这样看起来,好像是你靠在我的肩膀。”她吸吸鼻子没做声,女人拍了拍肩膀:“需要的话,可以借你。”
叶桑榆揉揉眼角的泪,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起身往前走。 女人双手插兜,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叶桑榆拐弯时,那人还在原来的位置,冲她挥了挥手。 叶桑榆静静看了几秒,低头穿过马路。 ** 回家,她拐出电梯下意识看了一眼,向非晚果然站在门口。 向非晚叫她,她没任何反应,要关门时,向非晚伸手拉住他,手臂被夹住。 “你消气了么?”
向非晚问。
她面无表情地拉着门把,冷声道:“不要妨碍我关门。”她用力到掌心有点麻,门外的人动也不动,她松了手,自顾去浴室。 很快,浴室里水流声响起,隐隐传来呜咽的哭声。 向非晚站在门口,很快接到冬青的电话,她和周副总沟通过,宣讲时间最快可以提前到过年。 “国外不过年,倒是没关系。”
冬青为难道:“不过光明集团这边还不行,他们最快是年后是第一个工作日,要不然我再联系光明集团的老总聊聊。”
“不用。”
“我觉得可能是秦熙盛从中作梗。”
冬青担忧地问起叶桑榆,“我看她一路展厅出来,哭得挺厉害。”
向非晚盯着浴室的门,眉目凌厉冷傲:“秦熙盛欠下的,我日后自然会讨回来。”
临挂电话前,向非晚安排冬青过来照顾叶桑榆,今天她不会住这边。 “那GEU宣讲会?”
“我来沟通。”
她等冬青过来才离开,冬青默默叹口气。
叶桑榆哭了个痛快,入狱为向非晚哭过一次,出狱到现在,又为她哭了。 整理好情绪,她一出来撞见连忙站起身的冬青,冬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指着门口,暗哑的音线透着一丝阴沉的狠:“出去。”冬青的解释,自然换不来叶桑榆的“理解”。 “我不走,您有事随时吩咐我。”
冬青有点恳求的意思,“要是用不着我,我不打扰您,行吗?”
叶桑榆手里拎着修眉刀,缓缓走向她,漆黑冷森的眼睛,像是利刃,看得冬青一阵冷。 “桑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向总一定是为了你好……啊!”
冬青还没说完,就被叶桑榆挥舞的修眉刀吓得叫出声,幸亏她躲闪及时,而叶桑榆的动作戛然而止,没有更进一步。
冬青气急道:“你这能杀死人,很危险的!”她脸颊潮红,眼眶红肿,眸光却没有半点温度,指着门说:“别让我重复。”
冬青被她冰冷刺人的眼神看得汗毛直立,不得已退到门口。 要商量的话还没说出口,叶桑榆捏着修眉刀晃了晃,指了指门口,她只好退出门来。 冬青不敢走,站在门口给半夏发信息:桑榆真得变了,眼神能刀人,她要是存心报复伤害向总,成功率99.99%。 半夏:有债早晚都要还。 ** 叶桑榆窝进被子里,她又累又困,闭着眼却睡不着。 有些事,剪不断理还乱,她索性一股脑揉成一团,丢到心里的某个角落。 人昏沉沉躺了不知多久,她猛然想起什么。 衣服兜,裤兜,都没有手机,叶桑榆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想起来了。 她出门,冬青吓了一跳。 “别跟着我。”
她恶狠狠的,冬青等她拐弯进电梯,一路沿着楼梯往下跑。
叶桑榆打车去了京州公园,大冷天溜公园的不多,她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高挑女人。 “你终于想起来了。”女人从兜里掏出手机,“我是后来才发现你手机放地上了。”
叶桑榆低头道谢,接过来时碰到冰凉的手,她从兜里掏出500元递过去,歉意道:“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女人伸出手:“我叫苏稚,不嫌弃的话,交个朋友。”
叶桑榆握住她凉到发颤的手,朋友可以交,但是钱得收。 两人拉扯半天,各让一步,她请苏稚吃饭,地点随便挑。 她们沿着街道往前走,亮色招牌刺眼,客人出入,从前面经过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叶桑榆多看一眼烤肉店,苏稚站在门口:“我要吃烤肉。”
苏稚拒绝服务的帮忙,她负责烤肉。 油滴在炭火上,滋啦滋啦地响,香气往上冒。 两人几乎没说话,苏稚烤肉,她吃肉,她也帮苏稚夹肉。 吃到一半,苏稚叫来服务生,点了两听啤酒。 苏稚打开一罐,递过去,叶桑榆接过来,仰头一口气都喝了。 她没做声,也闷头喝了一罐。 一罐接着一罐,第四罐时,苏稚握住她的腕子:“再喝你就多了,我倒是很乐意照顾你,但我觉得,你明天醒酒会后悔。”
苏稚说到她的心坎,她放了手,苏稚喝了那罐啤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散不去的愁绪酒,容易醉人。 叶桑榆挡开苏稚搀扶的手,踉踉跄跄下台阶,苏稚跟在后面,两手护在她的腰侧。 寒风凛冽,叶桑榆被吹得摇晃,她迷瞪瞧见熟悉的一张脸。 向非晚站在台阶下,灯光照亮冷白的肤色,那张脸愈发淡漠冷血。 她光顾着看人,脚下一脚踩空,苏稚和向非晚几乎同时抱住她。 “请你放开。”
向非晚将人抱到怀里,苏稚不仅没放开,反而抱得更紧,打量她:“你是谁?桑榆,你认识她么?”
叶桑榆后仰,靠在苏稚身上,盯着向非晚看了半晌,苍凉一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