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摸了摸手里的银票,一脸呆滞。好好地大把的银子,就……上交了?她不懂,自然是有懂的人。叶绮凝心情极好地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府。回王府后,马车已经在门前备着了。叶绮凝掀开帘子,和之前一样,裴锦之靠在车厢假寐,听到声音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明媚时,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来夫人是满载而归。”
叶绮凝笑得弯起了嘴角。“当然。”
她想一想,两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涉及到朝堂之事,还是要告知裴锦之一声才对。于是她绘声绘色将事情说了,着重说了白家‘以银钱抵过’。随后,半真半假感叹。“咱们大夏当真是富饶,一个尚书而已,三千万银钱,竟说拿就拿出来了。”
果不其然,裴锦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深深地看向叶绮凝。“夫人倒是聪慧。”
这‘聪慧’二字夸得意味不明。叶绮凝无辜又茫然地看着他。“妾身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可担不起王爷的夸奖。不过,如今你我二人成亲,这钱该如何处置,还是要请教王爷才是。”
她半真半假看着裴锦之,裴锦之也没让她失望。“夫人放心,夫人的钱自然就是夫人的,不过这钱,日后还有他用,到时还希望夫人不要吝啬才好。”
日后。也就是说,裴锦之不打算现在就处置这批银钱。叶绮凝心里有了计较,乖巧点头。“自然是听王爷的。”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挂着的是相敬如宾的微笑,背过身后,两人眼里的算计却都要溢出来了。叶绮凝垂下眼。她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爱钱才要的。就像她说的,白家只是一个尚书,三千万两,远远不是他这个职位能一口气拿得出来的。更何况,瞧着白建章的样子,这三千万两远远不是全部家底。他为何会有这么多银钱?贪污受贿还是私吞了什么东西,怕是只有白建章自己知道。叶绮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早就说过,名和利,白家一个都别想留着。不过看裴锦之的意思,应该是他还留了什么后手。看来想彻底让白家消失,还是要和裴锦之合作。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皇宫。这点她倒是没骗白建章,她的确今日要去给皇后请安。只不过,玉钗一事却是她编的。叶绮凝笑意盈盈坐在皇后侧手位,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妥帖。皇后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满意。“上次见面匆忙,你我二人还没说些体己话,如今看来,你倒是争气,出落得标致又守礼,没被那白家养坏了。”
叶绮凝落落大方笑了一下。“谢娘娘夸赞,臣妾时常记着年幼时父母的教导,做人要正直,时刻不敢忘。”
皇后眼里也露出一丝怀念来。“本宫与你母亲,虽是没见过几面,却也算得上手帕交。当年事本宫大意,若那时是本宫将你养在膝下,如何也不能让你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说着,她怜惜的目光落在了叶绮凝脸上。叶绮凝却摇摇头:“娘娘,我娘教我,遇到的任何事都是此生必须的机遇,正是有过这番经历,才能成就如今我这个人,娘娘不必因此介怀。”
皇后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一个不受待见的表小姐,竟有如此眼界。“说得好啊!”
爽朗的男声传进来,皇上大笑着进门。“锦之,阴差阳错,竟叫你娶到了这么个妙人!”
叶绮凝连忙起来给皇上行礼,皇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和锦之留下吃个便饭,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热热闹闹?叶绮凝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到皇上身后一脸阴鸷的裴锦之身上。这位,和热闹两个字,似乎也不沾边吧。果然,裴锦之揉了揉额头。皇上见状,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倒是忘了,锦之这个头疾……那你们便回去吧。”
叶绮凝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裴锦之看起来,似乎有些抗拒和皇上的亲近。而且就算两人再疏远,也是亲父子。一口一个‘陛下’‘微臣’的,是怎么回事?就要告退时,叶绮凝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娘娘,我今日回了白府,姑姑她已经知错了,还差我送个簪子给您,望您消消气,凤体要紧。”
叶绮凝一脸恳切,皇后也不禁失笑。“你呀,到底是个好孩子,他们那般对你,你还记得替她带东西。”
只是脸上的笑意在触及到簪子时淡了下去。这簪子,她知道。前些时日她新得了一批蜀锦,做成了上好的衣。她寻思着为这衣服配个发簪,于是差人去请能工巧匠。可那做钗的师傅却说,有个贵人已经花大价钱预定了,即便是皇亲国戚,他也得先把那位的簪子做了。那图纸她见过,就是这簪子的模样。她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原来就是这白夫人,越过自己去了么……皇后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一瞬,随后就恢复了笑意。“倒是个不错的物件。”
她的神情变化当然没有被叶绮凝错过,叶绮凝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如今带到了,臣妾也算完成使命了。”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叶绮凝和裴锦之顺利离开。上了马车后,裴锦之依旧紧皱着眉头,被头疾折磨得不堪重负一般。这就奇了。叶绮凝有些犹豫。昨日才给他送了灵力,不应该这么快失效啊?马车轰隆轰隆着前进,直到出了皇宫,就像变戏法一样,裴锦之的眉头突然松开,随后探究着看着叶绮凝。“那钗,当真是白夫人送的?”
叶绮凝没回答,也是深深地看了回去。“王爷,当真是犯了头疾?”
两人视线对上,随后同时移开,没再追问。却不约而同想着。这门亲事,可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