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一声开了。撞门的丫鬟婆子刹不住脚,叠罗汉似的,全部摔了进来。就摔在苏卿颜脚下,哎呦哎呦直叫唤。周氏看的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说台词,就被苏卿颜抢白:“一大早就带着人表演杂技,周嬷嬷,你可真够闲的。”
“四小姐,你……”“父亲不是叫我吗?还不走?”
苏卿颜心情不好,也没给周氏好脸色。那高高在上的架势,还真有几分唬人。周氏愣住了。想不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四小姐今日,会有如此气度。以前的苏卿颜像个惊弓之鸟,她大声呵斥一句,她就浑身发抖,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可今日……她是府里的老人,又是老爷的奶子娘。就是老爷在这儿,也给她几分薄面。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给她甩脸子。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周氏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大脚快速倒腾了几下,追上了苏卿颜,猛地朝她后背推去。她谋足了力气,想让苏卿颜吃个教训。岂料,快要触到苏卿颜后背那一刻,一枚石子突然从暗处射来,直接打在了她双手手背上。“啊——”惨叫声陡然响起。苏卿颜回头,就见周氏手背上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正汩汩的往外冒血。她疼的龇牙咧嘴直叫唤:“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敢算计老娘,老娘要抽他筋,把他皮,让他不得好……唔!呜呜……”周氏正骂的起劲儿,喉咙里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又惊又怕,急的来回蹦。苏卿颜顿时明白了什么,抬眸,四下看了看。虽没看到什么人,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这老虔婆刚才怕是要算计她。正好,有人出手相救。倒还有点良心。苏卿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视线落到了周氏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惯了。“你说是吗?”
撤回手的时候,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馨香。没一会儿,周氏便觉腹痛难忍。“噗噗”放了好几个臭屁。周氏老脸一白,夹紧了屁股,可她越憋,肚子越是叽里咕噜的,慌忙去找茅房,可还没迈开腿,便一泻千里了……苏卿颜捏着鼻子,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周氏兜着屎,冲进了茅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她刚研制的急性泻药,说白了,也是一种破坏肠道菌群的毒。这毒的毒性并不强,可若无解药,这老东西进了茅房,就别想再出来。从这一刻开始。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她苏卿颜再无人能欺。主院。苏卿颜一进去,便看到苏淮安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苏暮雪在旁边添茶递水,殷勤备至。父女俩都没说话,气氛压抑沉闷,让人窒息。“你找我?”
苏卿颜丝毫不惧。站在两人面前,不卑不亢,冷静淡然。苏淮安“嘭”一声,把茶盏狠狠摔在桌上:“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见了父亲,还不行礼?”
苏暮雪赶紧给他顺气:“爹,您这两日身子不适,千万莫要动气。四妹她一向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计较这个。”
说完,又朝苏卿颜使眼色:“四妹,你怎么能顶撞爹爹呢?作为人子,当以孝……”“有话直说,别绕这么多弯子。”
苏卿颜根本不接招。既然撕破了脸,她觉得没必要再表演父慈女孝,姐妹情深的戏码。省的彼此都恶心。“好你个苏卿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苏淮安拍着桌子骂道,“你别忘了,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谁给你的?”
“我当然没忘。我吃的糠咽菜,穿的是带补丁的下人衣,住的是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用的是别人弃之的破烂,你给我的这些,我会毕生铭记。”
“你!”
苏淮安顿时哽住。苏暮雪没想到,苏卿颜会当面翻旧账。又想到宫中传的话,赶紧在中间打圆场:“爹,这些年的确是委屈四妹了。真论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四妹,你放心,待会儿我就让库房给拨点银子,给你做几身好看衣服。你吃的用的,以后都按我的规格来,你可满意?”
苏淮安竟也没再出声。苏卿颜用脚指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夜还要她禁足,今日就招来,定然是有事相求。毕竟,太子的病,还需要她的《医毒真经》来治,不是么?她不借机敲竹杠,她就是个傻子。“姐姐你如今跟着大夫人管家,跟着父亲学医,交往的是京中名媛,看诊的是皇室储君,这规格可有我的份?”
苏淮安刚压下的火,瞬间又窜了上来:“呵,你这是痴人说梦。雪儿是嫡出小姐,自然高你一等。雪儿跟你客气,你休要蹬鼻子上脸。”
苏淮安不喜欢苏卿颜。不,准确的说是厌恶。极其厌恶。不管是原主的记忆里,还是她亲身感受,苏淮安看到她,比看一个陌生人还冷酷。好像她不是他女儿,而是他仇人。“既然我的条件,你们满足不了。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今天起太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
苏卿颜说完,潇洒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苏暮雪急了,赶紧对苏淮安道:“太子病情恶化,今日便要去太子府诊治。若再无对策,皇上恐怕会怪罪。爹,不能让她走。”
苏淮安盯着苏卿颜的背影,沉声问:“那书当真有这么神奇?”
“有。之前永宁侯府的少夫人患血枯之症,无数国医圣手都束手无策,清澜郡主的足藓发生病变,疼的走不了路,太医署无人能治,还有就连爹爹你也……总之,女儿看过的疑难杂症,全都在那书中找到了治疗之法。”
这件事苏暮雪藏得很深,从未归外人说过。只是,眼下事关皇储,事关自身性命,事关整个苏家,她不得不和盘托出。能不能治好太子,全看《医毒真经》了。苏淮安沉思片刻,下令道:“来人,拦住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