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可惜战火尚燃,头颅还悬在刀尖之上,世人又哪来闲工夫流泪哽咽呢?大晋建元二十一年春,远离战火的京都洛阳却是一派华灯映水,画舫凌波。洛阳第一酒楼朱雀坊围五女湖而建,百年来灯红酒绿,无一日不是奢华靡丽。每晚亥时总是客最满的时候,青雀楼中一位难求,更不必说湖中的船舫位,没有点权势都是上不去的,船中之人非富即贵。久而久之,适龄的贵女们总纷纷往朱雀坊跑,期盼着能有遇良人。“你们有听说吗,刚刚坊中有人看到了煜王殿下!”
御史中丞之女李玲玲一脸花痴道。“煜王殿下?不是说他从蜀国回来后,一直抱恙在床?”
旁边的贵女插话道。“胡说,只是早些年自断经脉留下的病根罢了,陛下可是寻尽了宇内神医为殿下医治, 现如今早好了。”
李玲玲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梦中人是病秧子。话说三年前,建元皇帝得知程豫把他的废太子“囚禁”在了蜀国,龙颜大怒,立刻派使臣前往大蜀。谁知程豫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晋朝承诺,五年内不再对蜀开战,还要同意打开两国的通商口岸,让一条丝路横跨两岸。正当晋朝上下一致认为建元皇帝不会答应之时,司马奕竟毫不犹豫,签下了条约,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给那班咬起人不松口的文臣留。满朝上下的狗鼻子仿佛嗅到了一丝风向——这个造过反被废的太子,貌似有翻身的可能?加之煜王本人生得清风俊郎,禅骨天成,又迟迟未娶妻,很快被众世家贵女盯上了。然而“香饽饽”煜王本人却坐在船中,手中摩挲着一枝檀木枝,走神了。“闻砧楼例行号脉信昨日到了,言及扶佘地带的南斋药铺倒是开得好,每日清晨便排起了长龙。扶佘人长期生存雪山之上,药材短缺已不是一朝一夕,很多病都是熬好的。我已派人着手把分店开入解夫娄老巢。”
明释在一旁报告着。“把各地南斋的医者各调一人过去吧,光卖药可很难打入内部。”
谈及扶佘,萧浔总算找回点精气神,淡淡地说到:“过些日子我再去看一趟。”
闻言,明释一个激灵:“祖宗,您可别再跑了。要跑也别用祝国寺的名头,我和师父被皇帝请去喝茶都喝了几回了。”
萧浔回来了也不消停,这三年来逮着机会就往扶佘跑,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大半不在洛阳。每次还上书称“随祝国寺高僧一路体验僧人苦旅”,把应付皇帝的大麻烦整个地推到了秃驴们头上,整得明释苦不堪言。“让皇帝多去寺中跑跑不好吗?还能提醒提醒他要善待佛祖。我看护国寺这段时间兴了不少土木。”
这厮还有理了。明释:……他自然知道萧浔为什么吃饱了撑的要往扶佘跑,每次想规劝一二,但话到嘴边,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好囫囵个地吞回肚子里。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等废话,都只是生人为了却心中执念的借口。萧浔既然不愿放下,他又何苦揭人伤疤呢?“话说今年的校考进行到殿试了,先皇自放开科举的性别,家世,族籍限制后,这届选拔上来不少龙虎。为首第一的竟是个年轻女子,听闻骑术与射术一绝,大有程将军当年的风范。”
明释一顿,卖了个关子。如果被人听见废太子和护国僧用程将军敬呼反贼,萧公子的魅力怕是要大打折扣。明释:“听说还是个扶佘中原混血,生得还颇为美貌。”
萧浔:“……扶佘人?”
感情只有这词能引得你小子多说一句话!“今日就是校考之日,日理万机的煜王殿下去不去看看?看看这姑娘能否美得过我家小燕子。”
明释嘴贱道。萧浔:“找打?”
自然是美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