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昧己心,不尽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李有财,你懂什么意思吗?”
穗子的话让现场一片寂静,都想看看全村学历最高的姑娘,能代表大家说出怎样发人深思的话来。 “哥,啥意思?”
姣姣问出大家的心声。 “骂他傻×。”
于敬亭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自信的回答。 做人么,最重要的是,要自信。 周人众人恍然大悟,不愧是才女,骂人都这么讲究! “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不做绝情绝义的事,不浪费物资财力。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为天地树立善良的心性,李有财,良心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是件稀罕物。”
穗子努力不去拆穿于敬亭。 这一刻,穗子的声音穿透的风雪,轻柔又不失力量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作为穗子的员工,听她在股东大会上讲话的场景。 心怀敬畏,不敢直视,总觉得这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比金刚石还坚硬的意志。 他以为他把她弄死,就能破除掉自己心里对穗子的敬畏,实际上穗子死后很多年,他都会梦到穗子给他开会。 就是用这种并不严厉,但既有力度的腔调。 让人听了后,不由得对她信服。 “我没有,我没有想害父老乡亲们的意思,我真的是担心钱不安全,才会转移地方的!”
到了这个地步,李有财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承认,面临他的,将会是和前世一样的遭遇,数年牢狱之灾。 他还想重生后认真悔过,迎娶白富美穗子,走上人生巅峰,不甘心就折损在此地。 突然,李有财把视线锁在穗子身上。 他记得,穗子是最善良的人。 她看到路边被压死的流浪猫会哭。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会忍心把自己送进去? “穗子,我们是同学啊!你忍心看我进去吃苦吗?我们上学时关系那么好——” 于敬亭原本还叼着烟卷,等着听他放什么屁,没想到听了这么句。 上去抬腿就给他一下子。 “揍你轻了?你俩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就是你在外面传我女人的坏话,我丈母娘亲自派我收拾你,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穗子感激地看向于敬亭。 他这张嘴,在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这一句就堵死了李有财的阴谋。 李有财这话说得毫无水平。 他本想打感情牌,却没想过,这种方式给穗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有财,当初考试,就是我让你抄了我的卷子,你才考进学校的,我现在想来都无比后悔,就因为我一时心软,培养了个社会毒瘤。”
如果李有财没考上,在家务农,或许沉重的农活会让他放弃这些不劳而获的想法,随便找个有钱人入赘,度过软饭的一生。 “你这样的人,能力不够,心机还重,不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就等于是对外面的保护了。”
穗子的这番话轻轻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他激灵一下。 眯着眼,努力地想看清穗子,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你到底......是谁?!”
难道,穗子有前世的记忆?! 这个想法几乎夺走了李有财的呼吸。 如果不是穗子记得前世的血汗深仇,她干嘛非得要给自己送进去? “她、是、你、娘!”
于敬亭一字一句,上去咣一脚,把李有财踹晕。 穗子满意地垂眸。 她就不告诉李有财。 让他带着悬念,去监狱反省去吧。 “你们放了我儿!”
李有财的娘跑过来,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我家就这么个劳动力了,你们抓了他,我和我男人咋办啊?他爹还瘫痪着,我儿不能进去!”
“他大爷!有财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你真想逼死我们这孤苦伶仃的一家吗?”
一直傻在边上的柳腊梅也回过神,跟着跪在地上哭嚎: “村长!我这马上就要结婚领证了!你把我男人抓走我咋办!”
村长看这娘俩是真可怜,想到李有财的家里情况,真有点犹豫不决。 “你们可怜,乡亲们不可怜吗?杨大爷身子骨一直不好,就等着发了钱买药,他拿走了钱,让杨大爷等死吗?还有杨五,人家等着钱娶媳妇。”
穗子如数家珍,被她点到名的乡亲们都激发了无限的怒火。 这些钱对好多人家来说,是一年的辛苦所得,竟然有人想独吞,不可饶恕。 “陈涵穗你这个狐狸精!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是贱到——啊!”
李母的嘴被俩雪球同时砸中。 于敬亭和姣姣一起望天,顺便用沾满雪的手拍一下。 “准头不错。”
“哥,你也是!”
“我是什么,轮不到你来说。李有财到底偷没偷钱,也轮不到我来说,送到局里,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穗子平静地说。 抬头看天,雪花从天空落下。 她完成了重生后第一个目标。 送李有财进去吃牢饭,她做到了。 李有财被带走了,村长从他家里搜出了钱,一分不少。 为了怕节外生枝,让穗子兼会计,提前分钱。 乡亲们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能提早看到钱,对大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生产队前面排着长队,穗子坐在李有财的办公室里,快速地拨打着算盘。 于敬亭总觉得李有财坐过的椅子上面有毒,让姣姣回家拿了个软垫,换了个椅子让穗子坐得舒服一点。 每一个进来领钱的村民都对穗子说着感谢,就连于敬亭,也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于敬亭这段时间的风评一路上升,在今天协助抓偷钱李有财后,更是成了大家心里的大英雄。 一时间夸他跟穗子郎才女貌的人数不胜数。 于敬亭叼着不点燃的烟卷,心里美滋滋,还要努力维持他身为第一猛男该有的冷酷—— 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情真是很好。 分钱的快乐持续进行着,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个不孝女!为什么咱家只有这么点钱?!”
“哟,这不是她陈大爷?”
于敬亭拿下嘴上的烟卷,笑呵呵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