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

不知昏迷了多久，大梵寺主持猛然惊醒。忍着钻心的痛处，帛禄拖着被废的双臂从废墟中起身。此时不远处的老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祖师？”

帛禄上前想要抬起双臂将自家祖师扶起。可奈何现在的他双臂被废，根本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就在这时，老僧忽然悠悠转醒。“帛禄？”

老僧眼皮微抬，声音虚弱道。帛禄连忙道：“祖师，是弟子。”

老僧惭愧道：“是我害了你。”

“此皆为弟子劫数，不怪祖师。”

帛禄平静道。闻言老僧笑道：“你这心性一直都这样，很好，强过我。”

帛禄不言，依旧跪于原地。而后老僧一边回忆一边道。“其实我很后悔，我自知入魔太深，却又难以回头。”

“六十年前，我曾亲眼看着我师父坐化，却无可奈何。”

“而后便一直思考，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神这个问题。”

“直到阴司府君的出现。”

“两年前，我去鱼禅寺曾见过他，后来明空禅师死在了他的手上。”

“再后来我找过道禅大德，询问过我走后明空禅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时他不愿意说。”

“最后他也死了，大佛寺也没了。”

“于是我在大佛寺道禅曾经闭关之处找到了一本手记。”

“那上面明确记录着道禅对于鬼神……”“罢了，给你说这么多也没用。”

“咳咳。”

“帛禄，我时间不多了。”

“你要记得这几句话……”“弟子聆听。”

帛禄连忙道。老僧强撑着一口气虚弱道。“你记住了，我不如我师父，他能看淡生死，安心坐化，而我不能。”

“我也不如你。”

“你佛性之重是我平生觐见。”

“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要成为超越历代大梵寺祖师的存在，要真正做到弘扬佛法……”“至于鬼神……不要探究，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什么，鬼神……”话音落下，老僧彻底没了生息。而帛禄跪在地上沉默了良久。半个时辰后这才起身。待到他起身后，便转身看了一眼背后的大殿废墟。然后又转头看向山下。“往后这西漠再也没有大梵寺了。”

……“府君。”

来到山下寺院。此刻这里的僧人已经别尽数解决。孟婆周身堆满了僧人的尸体。苏白玉说道：“带上她，我们去神象国国都。”

闻言孟婆点了点头，直接走向院墙拐角。此时神象国公主善璃如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满眼惊恐的看着孟婆。……神象国王宫。很快大梵寺覆灭的消息传到了这里。大王子听说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王宫，将此事告知了神象国国王。国王善氏听闻以后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喜出望外。而是愣在原地良久才缓过神来。他声音有些颤抖道：“此事、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大王子满脸欣喜道：“暂时没有。”

善氏点了点头，“好。”

“这一趟王儿你辛苦了，先去休息，稍后父王再去找你。”

“诺。”

大王子毕恭毕敬回应了一声随后乖乖退出大殿。而等大王子彻底离开后，善氏这才一屁股坐在王椅上。他深吸一口气。等口中浊气吐出后。他才对着身旁的老太监问道。“刚才大王子说的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老太监恭敬道。“不是假的？”

善氏再度问道。老太监微笑摇了摇头：“是真的。”

听此善氏欣喜若狂，颤抖着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他眼眶泛红含泪道。“多少年了。”

“我神象国我善氏一代一代，终于摆脱了神象国的掌控。”

“这个庞然大物终于有崩塌的这一天。”

话到最后，那半句话善氏咬的很重。也不知是在哭在笑，还是根本在喜极而泣。但唯一能听出的是，他确实对大梵寺十分憎恨。紧接着善氏猛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老太监问道。“对了，铁铉卫可曾传来消息，阴司府君现在在哪里？”

老太监小声道：“府君离开大梵寺之后直接往北走，似乎是冲着我们神象国来的。”

闻言善氏并没有多大意外的样子。而是自语道：“冲着孤王来的？”

老太监这时提醒道：“按照此等人的速度，估计最多半天左右就能到王都。”

听此善氏有些沉默。紧接着他好似下了特别大的决心一样，直接对着老太监道。“大王子善雷，不法祖德，不遵孤训，惟肆恶暴戾淫乱……今特赐白绫以自缢。”

老太监神色一震：“王上，这样是不是……”善氏双眼微眯冰冷道：“不这样，阴司府君来了，谁能阻挡？”

“你？还是孤？”

“又或者这王都三万御前卫？”

听此老太监也沉默了下来。没办法，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上有中土雄主之国威压。下有绿林盗匪，江湖游侠威胁。利用阴司府君之手覆灭大梵寺。这件事现在闹的这么大，要是没个让对方满意的交代。那等阴司府君亲临。那他这神象国国王乃至整个善氏估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至于大王子……说实话，冒然处死大王子，而且还是个这么听话的儿子。国王善氏也很不舍得。但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用一个儿子换他的王位，和整个国家的太平。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得来。……“府君，我们去王都？”

一路上善璃都跟在苏白玉和云霜身后，不敢有丝毫其他的心思。但眼看着距离王都越来越近。她不由得担忧了起来。虽然她对自己的父亲和那些哥哥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不代表她能够眼睁睁看着神象国大乱。要知道神象国虽小，但终究是有万万的黎民百姓。而她从小又在这里长大。自然不忍心别人毁了这里。苏白玉听此并未理会。直至王都脚下，他忽然停下脚步，这才看向善璃问道。“你想不想做这神象国的女王？”

神象国女王？这句话落在善璃耳里。她直接愣住了。久久未曾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