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天殿内。周相躬身而拜。太子和右相静静看着他。百官和三皇子还有尤知古也是静静看着他。良久后。一个老臣忽然站出来指着他怒喝道。“周相,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人正是刘钦峒。官衔正四品。永昌十年进士,自景元之后就投靠了左相。是铁杆的‘左相党’。他现在年龄大了,眼看着就要致仕告老还乡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左相居然毫无征兆的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搞了这么一手。这让他内心如何能绷得住。“周相?”
右相此刻也开口道。但对此周相却没有理会他。这时太子又开口道。“周相,此事非同大小,本宫且问你可有证据?”
右相神色诧异的看向太子。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盘旋在他的心头。周相说道:“此些年他们无论是贿赂臣的财物,还是臣安排他们做的事情,皆有账本和信件。”
“这些东西具是在臣府中放着,殿下派人前去自有管家带路。”
此话一出,殿中百官面如死灰。三皇子眉头紧锁,很显然他还不明白周相做出这一且的原因。而尤知古则目光呆滞在原地。唯有右相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万不能仅听一面之词。”
其余人见状也连忙跪在地上齐刷刷开口道。“殿下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大殿内再度寂静了下来。闻言太子居高临下冷冷看了他一眼。右相神色微变,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但又欲言又止。片刻后太子忽然冷笑道:“是不是一面之词,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而且诸君刚才不是说了?”
“我大燕素来依法治国,万事都需要讲证据?”
闻言右相内心不由咯噔一下。完了,他必须得赶紧去找陛下。不然一切就都晚了。……午时。从卯时入宫开始的早朝终于到了中午结束了。而今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出奇的是,太子居然除了将一些相关人员让禁军扣押下来外,其余无关的一些人,如没被点名的和右相党、皇党等人居然都被放出来了。这一时间让许多人都感觉十分意外。因为在他们看来,今早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这些群臣百官,就算有一些人最后相安无事。但也绝不可能当时就走。所以当踏出宫门之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内心松了口气。民安门外。今日的朝中群臣在散朝之后,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是三五成群一起走着。不少人在踏出宫门那一刻都急不可耐的钻进了自家的马车。而有一些马夫还在扯着脖子遥望着人群企图找到他们家老爷。“大人,回府?”
车夫问道。刘夏江擦了擦两鬓的虚汗点头道:“赶紧的。”
说完他就要登上马车。可谁知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却当在了他面前。本来刚经历了今早的事,刘夏江心里就十分憋屈忐忑。刚想张口就骂,可当看到马车内的人居然是靖南王之后。他当即就怂了了陪着笑脸问道:“不知王爷找下官是有何事?”
苏白玉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扈州春望府有个朋友,他的一个结拜兄弟因为往京中做生意得罪了你家小舅子被判了个秋后问斩,所以让我来问问。”
闻言刘夏江被吓得脚一软差点没从车轩上跌下来。“王爷,这、这会不会是什么误会?”
苏白玉摇了摇头:“既然孤的朋友能让孤来问你,这说明就不是什么误会。”
“所以孤想让你回家好好问问,你那二十几房小妾,到底是哪一位小舅子干了这种事。”
听此刘夏江连忙点头:“下官回府后一定好好问问,绝不让王爷朋友的结拜兄弟受任何的委屈。”
闻言苏白玉微微颔首。见状刘夏江刚想钻进马车。这时苏白玉却又忽然叫住了他。“刘大人。”
刘夏江回头看去,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王爷还有何事?”
苏白玉看着他问道:“刘大人待会儿可是要回府?”
刘夏江点头道:“正是。”
苏白玉颔首道:“无事。”
说完车轩上的李金宝就策马扬鞭驱赶马车离开。目送着华贵马车的离去。刘夏江总算松了口气。等他坐进车厢内,车夫刚想驱赶马车。这时刘夏江忽然道:“先去京郊。”
闻言车夫点了点头,然后挥动马鞭。“驾!”
……东宫。“殿下。”
周相拱手道。太子让小黄门断了一张锦凳过来后问道。“今日委屈周相了。”
周相苦涩一笑:“本就是罪有应得,所以谈何委屈?”
闻言太子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又道。“只是本宫还想最后问周相一次,真的决定了?”
“今日过后,此事定会传遍京城各处,甚至我大燕每一个州府没几日估计都会知晓。”
“而且右相包括其他一些人在出宫之后,应该也会立即去找父皇,此后便开弓没有回头箭。”
周相淡淡一笑道:“既已开始,便早就没有回头箭。”
“所以陛下什么时候知道,其实都不重要。”
“至于京城和其他各地州府……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
“因为唯有他们知道,事情愈演愈烈,以最短的时间将此事推上巅峰,才能达到我们所想要的结果。”
听此太子内心一阵动容,他深吸一口气俯身而拜道。“此番委屈周相了。”
面对太子行礼,周相并没有避开。因为他清楚,他若不避开接下来的事就不好谈了。所以当太子起身后。周相便开口道:“殿下,此事过后,臣定必死。”
“只是我家那傻小子我还放不下。”
“所以想等此事过后,请殿下庇护一会儿,将他送到谯州跟我夫人团聚,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太子点头:“这件事我会安排去做,保证不负周相。”
闻言周相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太子又问道:“那君屹呢?”
听到太子询问大儿子。周相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饶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时候都发现看不透他。”
“所以比起冲儿我更相信他。”
“他的志向远大,不该为我拖累。”
“所以此事过后,他应该会明白我的苦衷,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闻言太子重重点了点头。……天德山庄。刘夏江站在大殿门外。内心是一阵苦。等了许久,他都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终于忍不住问道。“杨公公,陛下还有多少才会见我?”
杨宝全笑道:“估计还要一会儿。”
还要一会儿?刘夏江这会儿都快变成苦瓜脸了。一个时辰前说要一会儿。半个时辰前也说要一会儿。现在又说还要一会儿。这一会儿到底是多久啊。正当他开口打算询问殿中到底是谁在跟天子说话之时。大殿门忽然打开。然后只见身穿羽衣的天子从殿内走出,一脸冰冷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