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
凌彻的声音急切又充斥着心疼,“妖如何,巫又如何,你我命定,便不能分开!”
女人道:“此番大战,你已有六位手足损命,可妖却数量极多,你们剩下十二人,该如何与庞大的妖族对抗呢?彻你永生不老,而我却不同。我若死后,你还能再娶一个。与你夫妻一场,当真是最好的日子,但他们叫我一声嫂嫂,这其中,就有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里,女人哽塞了:“我看不了他们离开,而我却躲在你的羽翼之下,等着这浩劫结束!”
话落,她突然迅速结印,一掌将凌彻推出数米之外,再快速的施了个术将自己周围都布起结界,接而胸口出现了一颗蓝色的元神。凌彻冲过来,却根本碰不到她!“蚀心之蛊折磨我日日夜夜,还需你以双生珠为我压制……但若不要我这条命,此蛊能耐我何?我祭出元神,可让整个妖族给我陪葬,至此,世间再无妖!”
女人顿了顿,脸上浮现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我啊,愧对神之名,不系苍生,只想我夫君好好活着。”
这个场景,在女人的笑里也消散了。又接着,凌彻出现在了梳妆台那里,女人坐在凳子上。她拿起桌台上的眉黛,认真的瞄着眉。凌彻弯下腰,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阿凝,本尊宁愿你恨我永生永世,都不能让你有落入他人之手,再被折磨的可能,辱妻之仇,不共戴天。”
女人一愣,就转头的工夫,忽见凌彻手中释放出一道灵力并瞬秒化成利剑,直接穿透了她的胸口。女人目光震愕的看着眼前的凌彻,“彻,你……杀我?”
凌彻目光深沉又决绝:“此次浩劫,彻心中毫无胜算,在我的法器之中,封印着十七位胞弟胞妹的灵识,等浩劫结束,圣神接管苍生,他们可全部复活。”
说完这话,女人就失去了意识,体表甚至生出了洁白的冰霜。凌彻把她紧抱在怀,“姐姐,也要委屈你在我法器之中睡很长的一觉了,但不怕……若有一日,世上再无凌彻,只要这世间会有落雪,那就是我想你了。”
这场景散去再一转,成了我,穿着现代常服的我。我深处在一片如同镜像的湖面上,湖面周围全都是我破不了的屏障。我的心情焦灼,悲伤,充斥着恐惧。就在屏障外,凌彻浑身是伤,身边再无同伴,唯有他一人孤军奋战。他的对面,是黑压压遮了天的巨型妖兽,那么多,多的令人绝望。他一掌拍上胸口,逼出了一颗炙热的跳动的仿若心脏的元神……紧接着,又有十几颗不同颜色不同属性的鲜活的元神全部凭空而来,到了他的跟前,与他的那颗凝聚成了巨大的光球!我看到这里,浑身瘫软成一团,痛苦在这一刻全部聚集在了胸口,疼的我痉挛,泪水放纵地朝外淌。“彻不要!”
我捶胸顿足的嘶吼,“十八条命啊!”
“这真的值得吗!”
忽而周边,出现了一位与凌彻很相似的少年郎,他冲我笑着:“值得。”
“彦……”我呢喃一声,连滚带爬的朝他跑去,“你不要去,你还小,你不要去!”
他没有听我的,而是义无反顾的与我越来越远:“若有一日,嫂嫂能重新站在世间,能不能好奇心强一些,去寻找一下臣弟臣妹们曾存在过的痕迹。”
一口血从我口中喷出,染红了我的眼前。“嫂嫂!”
“嫂嫂。”
“嫂嫂……”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情绪用同一个称呼叫我,每一声都那么的亲切又可爱,让我感受到了溢出胸怀的温暖,可直到一个个模糊的背影,决绝的离我远去时,这一切的温暖如同会扼杀掉我的梦魇。时而,耳边传来了一道悠扬的声波,好像是牧儿在吟唱……鲛人是声音极为好听的生物呢。美妙的吟唱声穿透了我的思维,打散了我脑海中那些让我陷入重度悲伤的画面。我从幻象里清醒,哪有什么凌彻与女人,就是我一人趟在这白玉床上,可若说现在我回到了现实,为什么又看到一直在长椅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凌彻他站起了身。他的脸上没了笑容,而是满腹愤恨,他走过来,伸手扼住了我的喉咙,问我:“他是谁?”
“你遇见我,缠上我,是不是都是你与他精心策划的阴谋?就为了让我祖巫全部灰飞烟灭?”
“为你拼上一切的我,仿佛世间最大的笑话!你可有一日,曾真心对待我们?”
“你是他什么人,你与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在他的声声带恨的质问中,我被他掐的上不来气。“我是宋凝!”
在我拼尽全力喊出这么一声后,眼前的凌彻散做烟雾消失了。而不远处,残身的凌彻根本就没动过。这竟然也是幻象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妖,凌彻是祖巫?妖会老去,而祖巫却能永远年轻?那个女人和我一模一样,是上一世的我吗?而凌彻口中的辱妻之仇究竟是什么,他和什么人在死战,又和我发生了什么,会那么恨我?他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本以为了解了他的身份会解开很多问题,结果却带来更多的疑惑,这些令我头疼,就在我迷茫时,突然梳妆台上锦盒里的项链发出了淡淡的光。我回过神,缓了缓走了过去。之前牧儿就是拿走了画里女人手里的七彩珍珠,这里也有一颗,可能她说的,就是这个吧?这珍珠仿佛有凝神的作用,我拿在手里后,心情意外的平稳了。我急切的想离开去找凌彻把这一切都问清楚。可临走时,我又驻足看了看这个凌彻。不知为什么,对他有点舍不得,总觉得他一个人在这儿好孤单。而且,他的头发怎么会是白发呢?他不是不会老吗?就当我这么想时,突然一道虚影从我身体里蹿了出来,我一愣,猛地转过了身。然后看见了另一个我,她和现在的我一样,浑身都湿漉漉的,只穿着单薄的春装,赤着脚,脚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弄了点伤,总之狼狈极了。她坐在了凌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