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比的黑暗中，一旦能有一点光亮，哪怕那光亮只如萤火虫般渺小，也会引起所有目光的追逐。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内院：谁？谁说娃儿还有救？抱头痛哭的母亲，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抬头看去：“真的？小鱼真的能救？！”

姜道川也好像多了口气，从地上爬起，眼冒精光的看去。迎着所有目光，杨北走进了院子。他轻轻点头，声音平静：“能。”

紧跟着，楚南山也进了院子，满脸震惊：“小杨，你真能救，你可别开玩笑啊。”

“人命关天，我不会开玩笑的，准备药浴。”

杨北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却被拦住了：“等等，你是什么人？”

拦他的叫万承龙，万忠华的孙子，三十多岁，在省立医院做副院长，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人脉，他医术也相当不错。出去他，其余几个医生也围了过来，皱眉问：“老楚，这小子是谁啊？”

“楚南山，我知道你近些年不如意，可也别带着学徒来挑事啊。”

“看样子才二十岁出头吧？你才读了几年医书？就说能治好小鱼的病？”

他们没一个信的。更愿意认为，他们是看到姜家雄厚的财力，来碰运气了。毕竟在场的医生，个个都赫赫有名，放在外面都是能当高级医院招牌的人物。万老名头更大，在中医界能呼风唤雨的。连他们都治不好小鱼的尿毒症，此时却有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说能救，他们要是不拦着点，都对不起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被大家这么一起哄，姜道川两口子也反应过来了。对啊，连万老都看不好的病，一个小年轻，能看好？中医这行，很吃经验。越老，越受人信赖。杨北这年纪的，明显不靠谱啊，他后面的楚南山看起来还差不多。姜道川刚想到这，又有个医生冷笑道：“楚南山，你不能因为这几年不景气，就来瞎攀高枝啊，姜总，您还不知道楚南山是什么人吧？以前南山医馆在江洲业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但拜楚南山所赐，一位大领导吃坏了药，这才坏了名声。”

“南山医馆的，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见周围医生面带讥笑，楚南山老脸昏沉下去。姜道川也警惕起来，咬着牙看着两人：“你、你真能治好小鱼？”

“唉。”

杨北叹了口气：“我进来后，这个问题你们都问过几遍了？我是看他可怜，才愿意出手的。你们真要妨碍我救人？”

姜道川脸色微变。周遭几个医生更是开始冷笑：“妨碍，是让你滚，趁我们没生气，赶紧见好就收吧。”

“恐怕一出手，就得露馅了。”

“小子，如果是在平时，你这样耍我，我姜家必跟你没完！”

姜道川低吼着说，如果不是心系孩子，他绝不会放过杨北。万老也寿眉皱起，冲招待人员说：“让他们去前厅等，老楚，你有什么事，也万万不该这时候出来捣乱！”

他也有点生气。大家都在同情姜小鱼一家。偏偏这时候杨北站出来搅混水，这不是找骂是什么？杨北环顾四周，突然笑起来，在悲情的气氛中格外突兀。万承龙忍不了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小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明明都看不好，却放任小娃儿去死，也不肯让我看。”

杨北耸耸肩，不咸不淡的说：“怎么？就这么怕我给小娃看好病，坏了你们的名声、打肿你们的脸？”

嚯——杨北这句话一说完，后面的楚南山都一个激灵。这小子，是真不怕得罪人啊！万老身边那些医生，也都一个个被震的心颤：谁都有个大病小灾，所以医生无论走到哪，都是被尊敬的职业。何况他们还都是有名的名医。啥时候被一个臭小子，指着鼻子骂过？有几个修养差一点的，肺都要气炸了，正要骂，突然有人说：“嘶，我怎么看这小伙子这么眼熟呢？小子，你是不是之前在江北沈家，给沈红颜看病的那个？”

“是他？我好想也有印象了。”

有人记起杨北了。沈红颜的皮肤病也算疑难杂症，他们不少人都看过，也关注了沈家看病招亲的事情。不过大部分都不知道，是杨北一个毛头小子，治好了他们都治不好的病。杨北看向那人，点点头：“是啊，龙鳞病。”

龙鳞病？万老心思一动，有点震惊：这病他在医术里看到过记载，听说非常罕见，却不知道怎么治。这小子，知道龙鳞病，而且还能看好？万老真有点震惊了时，姜夫人也开口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心死般的绝望：“都让开！”

“反正，小鱼在你们嘴中已经没救了，那就让这位先生来救！”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由得分开。姜道川一怔，看向妻子：“你——”姜夫人脸色惨白：“道川，与其让小鱼等死，我宁愿做最后一搏，哪怕，生机只有一点点。”

姜道川明白妻子的意思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死马当活马医。他深吸口气看向杨北，咬牙说：“小先生，如果你能治好小鱼，我姜家上下，任你差遣！可如果让小鱼连最后一段路都走的不安生，我，绝对会讨个公道！”

杨北表情古怪，好像丝毫没察觉到姜道川话里的煞气那样，很轻松的问：“说完了？”

“言尽于此。”

“那还不赶紧一边去？别耽误我治病。”

杨北掠过姜道川，走到小家伙面前，先看肤色、眼皮、舌苔，再把脉。同时一边说：“准备药浴，放入茯苓三钱、黄芩两钱、栀子……”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面那些个专业医生都听出来了：这的确是治疗肾衰竭的方子。但。万老皱眉说：“小兄弟，这方子我也用过，对小鱼没用，他肾功能已经衰竭的很严重了，吸收不了这些药效。除非、除非能有哪味药，能让小家伙重新吸收。可那味药，早就消失……”话说到这，万老浑浊的眼中突然蹦出了精光。嘴巴也张开如痴了一半。因为杨北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裹，而解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如香菜根一样的中药。瞬间，万老趔趄了下，寿眉猛地颤抖，失声叫道：“截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