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郁柠就接到了皇帝的赐婚圣旨。传旨的公公难掩好奇,打量的视线不时落在郁柠身上。三王爷跟大皇子早就撕破脸皮,郁尚书又是大皇子的人,皇帝这赐婚圣旨简直神来一笔,不止宫中的人好奇,朝中大臣私底下也是各种猜测。郁松年也没想到皇帝会直接下旨赐婚,他下朝后匆匆去找大皇子。如他所料,大皇子此时心情很不好。见到郁松年,他阴阳怪气地恭喜:“郁尚书跟三弟联姻,本宫着实没想到,真是恭喜恭喜。”
郁松年苦着脸解释:“殿下,您也知道,微臣的女儿从小就跟微臣不亲,微臣本想让她嫁给宣王,但失败了,宣王还变成……幸好有殿下从中擀旋,宣王才不计较微臣的过错,这次皇上赐婚,微臣着实没想到。”
大皇子似笑非笑:“本宫怎么听说,三弟前几日去了郁府拜访?”
郁松年大呼冤枉:“这不关微臣的事啊,柠儿什么时候跟三王爷勾结,微臣也一头雾水,微臣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行了。”
大皇子皱眉,“本宫暂且相信你,只是待本宫登上皇位那一日,尚书别对本宫有怨气便好。”
虽然司惟牧是跟他争夺皇位的大热人选,但大皇子对自己登基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皇帝共有七个儿子,除大皇子和还未成年的皇子外,其余皇子一到成年便被封王搬去宫外住,只有大皇子至今未被封王。按照千夜国传统,大皇子妥妥的是皇帝心中属意的继承人。所以,别看他现在跟司惟牧斗得凶,心中却早已笃定司惟牧必败。郁松年本就对郁柠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闻言保证道:“这是柠儿自己选的路,无论下场如何,微臣都绝不会对殿下有任何不满。”
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转而说起下一个话题:“钥匙有下落了吗?”
……近日天气总是昏昏沉沉的,快到中午,天空炸响闷雷。郁柠提了一个篮子,穿着素净,带上秋桐和莲烟乘坐马车往城外而去。小霜山不仅有东风观,往上还有一座寺庙,名为慈云寺。庙不大,里面只有两个和尚,一个主持,一个小沙弥,两人是师徒。本来东风观和慈云寺建在一座山上就已经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自从东风观多了个玉照道长,两家平分秋色的香火一去不复返,变成东风观一家独大。慈云寺的和尚们看得开,反正他们一直自给自足,香火钱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和尚们不争不抢,东风观便越发肆无忌惮,直到前些日子玉照道长被抓,关于他是没有度牒的骗子一事传得人尽皆知,东风观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慈云寺的香客不仅回来了,香火还越发鼎盛,饶是住持再视钱财为粪土,也在佛祖面前念了好几句“我佛慈悲”。马车只能行到山脚,给了专门看马车的老翁两文钱,郁柠便提着篮子和两个丫头踏上上山的阶梯。等爬到寺门前,已经是晌午了。可能是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寺里的香客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人。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看到他们的身影,忙放下扫帚跑过来,对郁柠道:“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
郁柠母亲的牌位供奉在这里,每年忌日还有莫怜霜的生辰她都会来寺里祭奠。今日是莫怜霜的忌日。小沙弥显然跟她很熟悉,问了一声好便带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院供奉牌位的地方。莲烟和秋桐守在外面,郁柠独自一人待在屋里,望着牌位怔怔出神。莫怜霜死后,郁松年不顾郁柠反对派人将她送回他老家安葬,理直气壮地说:莫怜霜既然是他的妻子,死后就应该葬在郁家的祖坟。即使郁松年在周围人看来是入赘,但那时莫家除了年纪尚小的郁柠,其余人接二连三死绝,郁松年又是大皇子眼前的红人,谁也没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郁柠那时也哭着吵着要去给娘亲上坟,但郁松年死死地瞒着莫怜霜下葬的地方,直到今日,原本的郁柠身体里都换了一个灵魂,她都只能来慈云寺祭拜莫怜霜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