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喜气洋洋的马溪在郁柠等人暂住的院子门口和金主簿不期而遇。金主簿见到他表情一肃:“不是让你跟着他们吗?”
这一看就是昨晚回去了。马溪挠挠头,笑得像个傻子:“昨晚我媳妇生了,那位夫人便让我先回去。”
金主簿神色稍稍缓和:“那也不能无视大人的命令,今日县衙厨房的饭没你的份了。”
马溪傻笑着答应。金主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敲门。有孩子了不起?等着,我回去就催我儿子成亲,明年就给我生个孙子孙女。马溪还在那儿说:“主簿您不知道,那夫人真是神了,她说我家里有喜事,我本来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一回去,我媳妇就给我生了个大胖闺女。”
金主簿敲门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不是你家里人来说的?”
“不是啊,是那位夫人看我面相看出来的。”
“嘶~”金主簿突然有些站不稳。马溪忙扶住他,疑惑地问:“主簿,您怎么了?”
“没事。”
金主簿站直身体,理了理长衫,一脸严肃且忐忑地看着大门。没过多久,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秋桐的身影。“你们这么早就来啦,小姐和姑爷还在用早膳呢。”
金主簿笑得有点别扭:“不早不早,下……我们稍稍等一会儿。”
马溪瞅了金主簿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奇怪。“听你们的口音,是京城那边来的?”
金主簿像是随意般问道。秋桐点点头:“是啊,我早上熬了粥,你们要不要喝点?”
一大锅粥,秋桐和莲烟两个人便能搞定。“我们已经吃过了。”
越靠近正厅,金主簿走得越慢,他的脸上甚至肉眼可见地紧张。秋桐感到奇怪:“你是不是不舒服?”
金主簿:“……没有没有。”
金主簿的心路历程暂不得而知,马溪来到正厅后立马喜气洋洋地对郁柠道谢:“夫人,您真是神机妙算,昨晚我妻子发动了,给我生了个水灵灵的大闺女。”
郁柠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恭喜恭喜。”
她拿出一根红绳递给他:“给你女儿戴上,能佑她成年之前无病无灾。”
马溪激动地接过来,连连感谢。金主簿看得心里直泛酸,马溪这个傻大个,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两人吃完饭,秋桐和莲烟将碗筷撤下去,金主簿这才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微臣拜见三王爷,三王妃。”
一旁的马溪吓了一大跳:“啥?”
金主簿恨铁不成钢,忙将他拉下来跪着,磕头。“免礼。”
司惟牧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金主簿能这么快把他们认出来。马溪迷迷糊糊跪下,又迷迷糊糊起来,脑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居然是当朝三王爷和三王妃!他目瞪口呆,拿着红绳还也不是,收也不是。司惟牧看出他的纠结,道:“既然给了你,拿着便是。”
马溪受宠若惊,忙把红绳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坐,金主簿怎么猜到是我们的?”
金主簿战战兢兢地坐下,这才老实道:“微臣在门口遇见马捕快,他说三王妃看他面相就知道家里添口,再加上王爷王妃都是京城口音,有消息传今年的巡查使是三王爷,微臣便有了这个猜测。”
“看来我神棍的名声已经传到南涯县来了。”
郁柠自我打趣。“其实是因为曲大人。”
金主簿无奈道:“曲大人虽然蜗居在这小小的南涯县,但他一直对郁松年密切关注,生怕他对王妃您不利,王妃算命的本事,就是他在京中的眼线传来的。”
“年前郁松年获罪下狱,大人还专门将存了许久的私房钱拿出来买了鞭炮放。”
郁柠:“……”“王爷,王妃,微臣还要回县衙告知大人你们来了南涯县的消息,大人知道了应该很高兴。”
金主簿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去告知曲大人这一好消息。“让马捕快去便是,你陪我们出去走走。”
不提整个县衙知道三王爷和王妃来到南涯县是多么兵荒马乱,就说司惟牧和郁柠走在南涯县的街上,看着寥寥无几的店铺,很替曲大人感到心塞。县里仅有的几家商铺都是卖生活必需品的,生意极其惨淡,让人见之落泪。金主簿一张脸成了苦瓜:“不是微臣之前冒犯,实在是我们南涯县太想要商人过来盘活经济了,以前曲大人想方设法将商人邀请过来,大多还未进城就被吓走了,没办法,我们这里实在是太穷了。”
县城还算好的,周边的村子只有更穷。作为管钱的人,金主簿每天看到账上的三瓜两枣甚至赤字就想以头抢地。每个月发月钱,是他们最头疼的事。县城不大,不到中午便逛完,金主簿带着他们去往县衙。曲阑中其实早就想就去找他们了,但他怕扰了三王爷和王妃的兴致,愣是压抑着雀跃的心情,守在县衙里没出去。他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马捕快来报,三王爷和王妃已经快到了,忙整理衣裳,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恭迎。在远远走来的郁柠眼里,那就是威严正气的县衙门口站了一个乌云罩顶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