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离开后不久,太阳又躲进云层里,天阴了下来。整个朔城的百姓却丝毫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喜气洋洋地走出家门,来到固定地点领羊肉汤喝。一千只羊看起来多,实则分到每个人手中也不过是一小碗,里面最多一块羊肉,但却有很多配菜。在这样的天气里,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羊肉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城东和城西都有设点分发羊肉汤,城里的人离哪边近就去哪边,他们自备碗筷去排队,脸上皆带着喜意,显然这两场胜仗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城内还未离开的道士和尚也跟着去凑热闹,他们问客栈老板借了碗筷,加入到领取羊肉汤的大军中。晨戊排了一刻钟,轮到他时,刚好前一桶汤打完,负责打汤的士兵弯腰把另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桶提起来放在火炉上,掀开盖子,里面还在冒着热气。满满一大桶羊肉汤,香气四溢,里面肉眼可见地羊肉和配菜翻滚,晨戊本来并不太看重口腹之欲,但此刻看到这羊肉汤,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士兵娴熟地握着大汤勺将他的碗装满,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一块羊肉,倒是配菜满满当当。晨戊端着碗移到旁边给下一个人让位置,本想端回客栈再吃,但实在是太香了,周围还有不少人打了汤后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喝,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绝于耳。晨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汤碗,还是没忍住,先喝了一大口。“呼~”入口简直快鲜掉舌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愣是为了保持形象忍住没有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喝一口。急匆匆回到客栈,晨戊来不及跟认识的人打招呼,猴急地跑回房间,关上房门,便开始享受他的羊肉汤。“可惜不虚道友不在。”
将碗舔得一干二净后,晨戊可惜地感叹。这草原的羊肉味道就是不一样,比他以往吃的都要美味。城内百姓们喝汤喝得热火朝天,军营里,将士们也一人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来享受美味。花倚蝶和司惟牧他们坐在帐篷里,面前的桌子上是两大盆冒着热气的羊肉汤,还有一篮子饼子。“我跟你们说,这羊可是我花家的商队花大价钱从草原买来的,你们也知道现在正在打仗,把这羊运进来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力气。”
花倚蝶一口饼子一口羊肉汤,吃得尽兴了才腾出嘴巴说道。司惟牧任何时候都是慢条斯理的模样,他将茶杯举起来:“那我就以茶代酒,多谢花大公子给我们弄来这么多好吃的。”
花倚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谢意,遗憾地说:“可惜我姑姑不吃荤,否则真该让他也来尝尝。”
云归子吃得头也没抬,闻言说:“草木精怪都是这样,只吃素,不爱吃荤,我这里有一瓶纯蜜花露拿去,他应该喜欢。”
他说着左手扔了一个小瓷瓶过去,花倚蝶连忙接住,随后珍惜地放好。“大师谢了。”
云归子摆摆手,表示不客气。纯蜜花露对他来说不值钱又没用,还不如送给花倚蝶一个人情,以后他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岂不是也会想起他?云归子已经彻底被这羊肉汤俘虏,想他在两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也吃过不少美食,这羊肉确实算是上上乘,再加上军营大厨那炉火纯青的手艺,简直好吃到让人落泪。郁柠不用猜就知道她师父打的什么主意,她嘴角抽了抽,明智地没有说话。有这个功夫,多喝一口羊肉汤不好吗?“王爷,九王爷、鱼公子还有不虚道长回来了。”
正吃得兴起,夜江顶着雪花走进来汇报。“咳咳咳不虚?”
云归子举着碗道。夜江点点头。云归子汤也不喝了,原本出尘的五官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贼眉鼠眼,他左看右看,对郁柠道:“小柠檬,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
郁柠见怪不怪:“你又坑不虚师叔什么了?”
“什么叫坑?我那叫光明正大地拿。”
云归子下意识反驳。郁柠呵呵:“我就知道。”
云归子脸有点热,他强自镇定:“这羊肉吃多了有点燥热,为师出去走走散散热。”
他说完也不等在场的人有什么反应,起身离席撒丫子跑了。郁柠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端起碗喝汤。司惟夜老远就开始嚷嚷:“三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吃得挺好。”
司惟牧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司惟夜才掀开帘子走进来,进来后也不用人招呼,拿了一个干净的碗便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羊肉汤喝。“啊,真舒服。”
喝完羊肉汤,司惟夜将空碗放在桌面上,抬起袖子敷衍地抹一下嘴巴,对司惟牧道,“我都好久没吃过热乎的了。”
鱼屏度在一旁拆台:“你顿顿都要生火烤饼子,还没吃热乎的?”
“那能一样吗?干瘪瘪的饼子能跟羊肉汤比吗?”
司惟夜反驳。显然不能。鱼屏度没说话了。“先喝点羊肉汤暖暖胃,剩下的后面再说。”
司惟牧示意鱼屏度和不虚。两人也没客气,各自拿了碗盛汤。等肚子里有东西了,鱼屏度才慢悠悠地说:“我们的猜测不错,那几处湖泊确实有人把守,有的是人,有的是鬼,我猜应该是国师手里的鬼不够,所以不能每处湖泊都用鬼。”
“你们现在回来,那湖边……”司惟牧道。司惟夜:“湖边我们让阴兵守着了,只要阴兵令在我们手里,离得多远都可以随时召唤他们。”
司惟牧闻言便放心了。“小柠檬,听说你师父来了?”
不虚端着羊肉汤靠在椅背上惬意地眯起眼睛,语气听不出来情绪。郁柠卖师父卖得毫不犹豫:“嗯。”
“他在那儿?”
“他说羊肉吃得有点燥热,出去吹吹风散散热。”
不虚神色难辨:“我知道了。”
他丝毫没有动作,依旧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汤,直到一碗汤喝完,不虚将碗搁在桌子上,嘱咐了一句:“汤给我留点。”
便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走去。郁柠幸灾乐祸地说:“师父,危矣。”